春天，杏花吹满头

李志娟

八十年代初，我上初中，教我们地理课的是位大学刚毕业的男老师，姓杨，个子不高，长得敦敦实实，圆脸，戴着一副宽宽的黑框眼镜，挺像名侦探柯南的。杨老师胸中有丘壑，讲起课来时不时来段顺口溜，“一二阶梯分界线，昆仑祁连横断山，二三阶梯分界线，大兴太行巫雪峰”，好听又好背，差生考试分数也不差。杨老师脾气好，比我们也大不了几岁，没那么多“师道尊严”，课前课后还爱跟我们聊会儿天。有一次，杨老师讲起他暑假去过的西藏：气势恢宏的布达拉宫、天湖纳木错，还有世界第一的雅鲁藏布大峡谷.....以前只听过“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却不知道“巴扎嘿”是个那么壮丽神奇的地方！“你有什么愿望啊？”我的愿望？“我要去西藏，我要走遍祖国的名山大川！”杨老师眨了眨镜片后的一双眯缝眼，笑了，“希望你能实现你的愿望！”

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我的愿望实现了多少？别说西藏，就是北京市、门头沟，你又出去了几次？

记得2020年的２月底，我曾写下一篇短文，希望能在下一年的春天代一位普通医生回武汉，替他看看东湖春晓、武大樱花，去火车站点上一份手枪鸡腿配上独家的干碟，再来一杯可乐，也体验一下人生达到颠峰的感觉。还特别想在秋天去感受一下那位医生的感受：它（武汉）自有一股不热不冷的温柔，在这个季节里你能体会到最淅沥的细雨和最轻柔的风，当然你更能感受到落叶飘洒一地，踩上去咯吱咯吱响的美与心动。可惜，这个愿望至今也没有实现。

新冠疫情三年来，两点一线，节假日也是居家时间多，晚间多以看电视消遣，电视剧看腻了，遥控器就成了玩具，摁来摁去。某晚摁到央视记录频道，忽然看见屏幕上两位仙女衣袂飘飘，彩云环绕，她们臂挎花篮，将缤纷的花朵洒向人间，一个醇厚的画外音，正介绍着敦煌飞天。画面上展示着从十六国开始，历经十个朝代，历时千余年，飞天怎样由印度文化、西域文化、中原文化共同孕育而成具有中国文化特色的敦煌飞天。主持人还重点介绍了几个唐代洞窟，画面上那些手持不同乐器的伎乐飞天体态婀娜，载歌载舞，李白赞曰：“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空。霓裳曳广带，漂浮升天行”，这生动活泼、自由奔放的飞天艺术形象在唐时达到了鼎盛。一段早已远去的辉煌历史，让多少华夏儿女梦回大唐！自此，我渐渐地爱上了记录片，《苏州园林》《大运河》《黄山》《庐山》......窝在沙发上就能尽情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闲着无事，还罗列了最想去的50个景点，新疆、西藏，瑞士、巴黎，余生一定要实现我走遍名山大川的愿望。

2022年12月31日，北京卫视的跨年晚会，崔健站在新工体舞台上，时隔36年又一次吼起了“一无所有”，田震伴着女足门将赵丽娜的架子鼓，高唱“风雨彩虹　铿锵玫瑰”。看着六十岁的他们重温着八九十年代的歌，真有沧海桑田之感，那是我们这代人的集体回忆。如今，虽然没有了热泪，没有了豪情万丈，可残躯里流淌的血还是热的，这让我对2023年有了些许憧憬，无论明天是阳光灿烂，还是雾霭虹霓，中国的大门都已重新开启，跨进了新征程，挡不住的春风即将扑面而来，好风凭借力，你要像那大唐的飞天，自由翱翔于九天之上，把欢乐、把希望、把袖间那千百年来未落到地上的花朵，撒向人间。

春天，杏花吹满头，小雨润如酥，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