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语（外一首）

张鹰

一部千年历史

陈列在山坳里

寂静无声

不要出声

慢慢走

你会听到煤的述说

与都城结缘

那是许久以前的事

缘起于寒冷与饥饿

万亿年的修炼后

我，终于在帝都修成正果

人们向山川膜拜

向大地匍匐

点燃一支香跳完一段舞

幡旗猎猎

铙钹震天

这是祈请我出关的仪式

把寒冷点燃

用热腾腾的饭香把锅碗盛满

马帮的铃声悠长

石板路上的蹄窝被踩了一遍又一遍

我为男人们擦去过汗水

也在夜晚为数不清的女人流泪

我招人爱也遭人恨

我是黑色的金

也是夺人命的煞神

一盆火和着一腔血

京西的历史里

黑色的我书写了红色的字

在黑暗里待得太久

才会更渴望光明与自由

我恣意燃烧 燃烧

把太阳的光芒遮掩

让所过之处

都被我的灰烬征服

我想起了上古的旱魃

我与她一般疯狂

我不想奉献了之后走向反面

我不想与这个世界两败俱伤

旱魃选择了桃林的圈禁

大西山是我的来处也是我的归途

一千年的出关

我参与了人间烟火

我与这方天地共荣也共辱

幡旗招展，是感恩与纪念

我读懂了旗语：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京西古道

雨丝绵密编织

你听

那是古老的吟唱

摇响的驼铃还在应和

似一曲梵音

接引着沉重的步履

把青山打磨

雨丝绵密编织

你看

那是辉煌的幡旗

舞动在正月十五的风中

凛冽的铙钹与激情的唢呐

交替着 把虔诚举过头顶

步步谨慎步步惊心

雨丝绵密编织

你摸

那是燃尽时间后的油润包浆

乌金翰墨挟着福龙探路

从辽金一路泼洒着光与热

温暖了千年人间

万家灯火

北方的雨呀

为什么落成了一首诗

是撑起的那把油纸伞

还是板桥村遗落的那棵老槐

它们也是所以的存在

最初的因为

你低下头就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