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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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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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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之乡:我魂牵梦绕的故乡

赵春光

一个阳光明媚的初冬午后,暖暖的,天蓝得纯净澄明,没有一丝云,我兴趣盎然地来到位于京西门头沟琉璃渠村的北京金隅琉璃文化创意产业园。

千年古村琉璃渠是我的故乡,我对这里太熟悉不过,这儿是我出生、成长的地方,一直生活到三十三岁,我才搬离故乡,我把太多的记忆留在了这里。如今,年迈的母亲仍旧生活在这里,小院依旧,尖脊出廊瓦房,青石台阶,西北角一棵祖父年少时栽下的百年枣树,还有西屋房檐下我从盆栽里移植来的那棵石榴树。对于老人来说,故土难离,在老家生活总是心里踏实而安详的,在大街的木椅上暖暖地晒晒太阳,和街坊四邻扯扯闲篇,看着一波波的徒步旅者从门前走过,去奔向走了千年的西山古道。

每周我都要回老家看望母亲,给她和保姆买好下一周所需的生活必需品。每次回老家我都要路过北京市琉璃制品厂的大门口,还常常透过厂子那宽大的铁栅栏门向里面不时地张望,也总会勾起自己儿时的某些回忆,但细想起来,我已经有二十年没走进这里了。时代发展,由于环保等因素,这个国营的琉璃制品厂已于2013年9月13日彻底熄火停产。想想这个历史悠久的琉璃窑厂,从明清时的皇家官窑,到民国动荡年代的勉强维持,到新中国成立归属北京故宫博物院直接管辖,再到后来又划归北京市建材局,现在,这厂子归到北京金隅集团旗下。金隅集团顺应时代潮流,在琉璃制品厂原址上经过两年多的保护性改造翻新,投入近3亿元,打造建设成了如今的北京金隅琉璃文化创意产业园,窑火重燃,古老的窑厂又焕发了勃勃生机。今日重游,百感交集,不尽感叹光阴荏苒,就像村东边的永定河水,滔滔波浪一路奔流向前,再不回头了……

走进园区大门,正对着的是一面色彩艳丽的琉璃龙凤影壁,虽经过几十年时光沉淀和风霜雨雪地侵袭,但毫无褪色,光彩依旧。龙飞凤舞,龙凤呈祥,影壁寓意美好,使刚进入园区的人顿时眼眸生辉,心情愉悦,它已经是这里的标志性建筑了。龙凤影壁镶嵌在一座高大厂房的北山墙上,仍是原来的位置,原来的老物件,翻修时只是在龙凤壁四周做了加固和水泥装饰框,因此显得更加整肃、大气、辉煌。我家里有一张祖父当年在琉璃制品厂退休时的照片,就是在这龙凤壁前面照的。那是1979年5月1日,也是个晴朗的日子,62岁的祖父和厂里其他到了退休年龄的工人在这一天光荣退休了。他们在龙凤壁前的凳子上坐成一排,每人胸前都佩戴着大红花,照片里的他们个个笑得和大红花一样灿烂和开心。那笑容也是会心的,他们为祖国的琉璃烧造事业辛勤贡献了大半生,培养出了一批批合格的接班人,他们可以放心的退休安享晚年了。

龙凤壁右侧宽阔的通道被打造成了琉璃脊兽大道。一眼望去,11个矗立在水泥方柱上的琉璃脊兽,像11个挺胸抬头的士兵站成整齐的一排正等待你去检阅。这是与故宫太和殿屋顶脊兽同规格、同数量的各色殿脊走兽:骑凤仙人、龙、凤、狮子、海马、天马、狎鱼、狻猊、獬豸、斗牛、行什。它们流光溢彩、姿态各异,从大道中间款款走过的游人,心念古今,仿佛在穿越历史,一种庄重的仪式感油然而生。

脊兽大道东侧是原琉璃制品厂制模车间改造成的琉璃文化展厅。了解琉璃文化的历史与发展,非这里莫属。进入展厅,详实的文字、图片加精美的琉璃实物,配着展厅内暗暖色庄重的灯光,那种深沉厚重的琉璃记忆,牵引你恍惚间穿越了时光的画廊,感知琉璃文化的璀璨历史。

琉璃起源于古埃及彩釉陶艺生产技术,经过漫长光阴的演进,由丝绸之路慢慢东移,最终传入中国,之后迅速与中国固有文化发生深层次联系,以晶莹绚烂的色彩,彻底融入了中国特有的五行方色体系,并与中国农业文明有机地融合,孕育出东方华夏极为可观的文化现象,书写了人类文明包容互鉴,共生发展的辉煌篇章。

追溯远古,琉璃传入中国时并不是现在人们头脑中定义的琉璃。琉璃的发明是伴随着人类社会漫长的历史变迁,经历了用火——陶器——釉陶——琉璃釉陶这几大发展阶段,历时数千年才有了今朝的辉煌。在华夏大地,琉璃的烧制最早可追溯到3000多年前的西周时代,那时已有琉璃珠、琉璃壁等饰物出现了,因生产极少,被视为稀世珍宝。琉璃也是佛教“七宝”之一、“中国五大名器”之首。那时的琉璃采用彩色人造水晶烧制而成,其工艺繁复,需数十道工序,且以手工为主。

到了公元一世纪,西汉王朝之末王莽称帝前后,出现了加彩亮釉陶器,属于低温铅釉陶,已经可以称之为成熟的琉璃了。勤劳智慧的古代无名工匠们,或前或后,在世界各地发明创造出琉璃之后,琉璃的发展趋势便不可遏制了。人们开始朝产业化、大规模生产琉璃釉陶方向前进,以及把它们应用到更广泛的领域。

琉璃用于屋顶建筑当始于北魏。中国建筑学大师和建筑史学大家梁思成和夫人古建学家林徽因都认同这个观点。《魏书•西域传•大月氏》:“世祖时,其国人商贩京师,自云能铸石为五色琉璃。于是采矿山中,于京师铸之。既成,光泽乃美于西来者。乃诏为行殿,容百余人,光色映彻。观者见之,莫不惊骇,以为神明所为。自此中国琉璃遂贱,人不复珍之。”隋朝开皇年间,琉璃已逐渐应用于生活之中,如盆、罐等器皿。并在这时期产生了琉璃瓦,就是在瓦胎上烧上一层釉子,可永葆光泽,经世不衰。《隋书•何稠传》:“何稠字桂林,国子祭酒妥之兄子也。父通,善斲玉。稠性绝巧,有智思,有意精微……开皇初,授都督。累迁御监府,历太府丞。稠博览古图,多识旧物。……时中国久绝琉璃之作,匠人无敢厝意。稠以绿瓷为之,与真不异。”自隋朝开始,历代皇家建筑无一例外,都普遍使用琉璃。唐代是国力强盛,文化高度发达的朝代,也是琉璃生产和应用兴旺发达的辉煌时期,琉璃制作工艺的彩釉技术到唐代也已经趋于成熟。那时已广为使用琉璃瓦营建宫殿和重要建筑,诗圣杜甫的诗《越王楼歌》就是最好印证:“故城西北起高楼,碧瓦朱甍照城郭。”就是对当时宫殿建筑采用了釉陶砖瓦的真实写照。另一位唐代人崔融在《嵩高山启母庙碑铭》中已直接用了“琉璃之瓦”这个名称:“架回廊于木末,仙人在栋,玉女临窗。周施玳瑁之椽,遍覆琉璃之瓦,赤玉为阶,黄金作门。”唐代还出现了大名鼎鼎的“唐三彩”,这也是琉璃釉陶技术工艺成熟的最好证明。唐三彩琉璃器物,在当时普遍使用在社会日常生活中,并大量用作墓葬冥器。由于数量大,还成批外销,外国人竞相仿制,波斯三彩、伊斯兰三彩、新罗三彩、奈良三彩等都是它的影子。在中国后来的辽三彩、宋三彩、明三彩、清三彩的琉璃制器也次第诞生,生生不息、绵绵不绝。到了宋代,琉璃品的制造技术又进一步提高,而且总结出一套严整的配方和烧制工艺,并有专著记载。著名宋朝词人秦观的《春日》“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就是最好写照。

至此琉璃烧制过程中的釉彩技术已经完整成熟,到了后来的辽金、元、明、清各代,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发展和完善,但是原理、根基已是殊途同归了。

京西门头沟的琉璃始烧造于辽代。早在千年前人们就发现琉璃渠这一带盛产的“坩子土”含铁量少,是烧制琉璃的绝佳材料。辽代伊始这里烧造琉璃的窑火被工匠们点燃了,尔后历经金、元、明、清,穿越千年岁月,一代代琉璃工匠延续发展技艺,绵绵窑火燃烧不息,一直传承至今,这是华夏各朝代、各民族对中华文化的深切认同。琉璃渠的琉璃烧造,打一开始就有着至高的起点——为皇家服务。从元世祖忽必烈中统四年,即公元1263年修建元大都开始,这里就成为专门为皇家烧造琉璃服务的官窑厂,琉璃也成了皇权的标志,历经元明清三朝,至今走过了760年的风风雨雨。京西琉璃不但见证了北京的建都史,还见证了中国古代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发展史,这一簇延烧不绝的窑火,是中华民族的一簇圣火。

今天,走在三三两两满脸好奇新鲜的参观者中,我当然有着和其他游客不一样的心情,忽而就想起了李后主的那句词:“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几百年前(具体时间待考),我的祖上从山西榆次跋山涉水来到了这里,就是作为工匠来为皇家烧造琉璃的。经过几代人孜孜不倦地付出、努力和传承,建立起“琉璃赵”的辉煌,“琉璃赵”和“样式雷”一起已经成为历史现象,被北京的建筑史所铭记。流连在展厅,我默默地看着展板上那些自清乾隆年间开始历代琉璃窑主与传承人中自己家族和其他知名匠人的名字:赵邦庆、赵士林、赵春宜、赵学仿、赵占鳌、赵金、赵恒金、武文志、郭万隆……感慨良多,思绪飘邈,回想间眼睛竟有些湿润了。曾几何时,琉璃赵氏家族带领广大的琉璃匠人,用自己辛勤的汗水、聪明的智慧、精湛的手艺,在北京的琉璃烧造历史上留下了辉煌璀璨的一笔。尽管琉璃烧造的先辈们已经一代代的泯灭在了宇宙历史的长河中,但他们烧造的琉璃制品,却在古老的北京乃至全中国无处不在(许多琉璃制品还远播到世界各个角落),给华夏大地留下了许许多多、不可计数的建筑艺术精品,使得中国的民族建筑因而更加的厚重、威严、华丽、深邃,而且它们并将伴随着岁月的延续而更加的熠熠生辉、神圣不朽。琉璃工匠们为中华民族的历史发展,建筑的民族瑰丽,做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

出了琉璃文化展厅,我正在边走边回味着刚才的展览,“春光!”忽然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里面还有人认得我?随即看见前面不远处,一个五十多岁工人模样的男人正向我招手。哦,认得,原来是村里的琉璃师傅许凤才。金隅集团改造完的园区,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官式琉璃技艺传承与推广。在园区东南角的生产研发中心,就是琉璃恢复生产的核心现场,琉璃技艺传承人带领着几位师傅在此工作。刚才喊我的许师傅就是这里的烧窑师傅。“春光,蒋建国师傅正在生产研发中心工作室,他是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琉璃烧造技艺的国家级传承人,我给你们引见一下吧!”“好!”我竟有些小激动。

许师傅带我进入了产业园的生产研发中心。里面灯光明亮,大厅中心的长条桌旁正围坐着八个人,有男有女,每个人面前打开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研究着什么。他们身后是一排十 几米长的琉璃制品方格式展示架,架上摆满了颜色各异、样式不同的琉璃制品。“他们是来这里研学的。”许师傅小声告诉我。然后他带我敲了北边的一扇门后,我们进入了一个房间,我看见里面坐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在工作。

“春光,这位就是蒋建国师傅。”

“您好!”我赶紧客气地问候。

“蒋师傅,这位是原来咱们厂赵金师傅的孙子,琉璃赵的后人。”

蒋师傅听后一惊,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赶紧起身过来和我热情握手。我上下打量着蒋建国师傅,他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头发稍有些稀疏,朴素的穿着,面容很是平易和蔼。由于这些年兴趣使然,我对琉璃烧造的历史、工艺、传承、文化,以及“琉璃赵”的家族史等方面,很是下了些功夫去研究过,也查阅了不少资料,因此我和蒋师傅在琉璃话题方面谈得意兴盎然,很有些相见恨晚。当听蒋师傅说自己做琉璃的手艺是从“琉璃赵”后人(包括我的祖父)那儿学的时,我更是感到我们彼此间的亲切进一步拉近了。蒋师傅是1976年来到北京市琉璃制品厂学徒、工作,我祖父是1979年在这里退休的,三年的相处、相传,蒋师傅对我祖父的音容笑貌记忆犹新。

“我陪你在园区里转转吧。”

“好!”感动的我此时可是有些大激动了。

出了生产研发中心,蒋师傅和我一起走进了紧邻的原琉璃制品厂琉璃上色加工车间,现在这儿已经被改建成了一个集展示、休闲、餐饮为一体的综合区域。两千多平米的三间硬山式尖脊大厂房连在一起的空间,里边的“一尺山海美术馆”“一尺花园”餐厅咖啡厅设计的别具匠心,餐饮区域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绿色植物,龟背竹、巴西木、藤萝植物……琉璃制品点缀其间,简直就是一个融入了琉璃元素的植物大花房。最南侧的空间展示的是釉烧隧道窑和轨道窑车,通过灯光、墙壁窑壁上的现代派绘画等艺术装饰打造成了隧道窑艺术空间。蒋师傅陪着我一边观看,一边回忆诉说着隧道窑的曾经过往,对于隧道窑当初烧造琉璃的具体情况,我了解的更加透彻了。

保护、继承、改造、创新,金隅集团的决策层是有大格局的。无论走到园区的每一角落都会给我这种扑面而来的强烈感觉。园区南端还保留着两处共17口拱券式倒焰老窑,因为这里已经停止了大规模琉璃生产,绝大多数老窑闲置了,但它们经过保护性修缮,虽然依稀可见曾经的斑驳沧桑,如今却焕发了生机。其中一处的11口老窑被匠心独具地改造成了彼此独立的餐饮包间,里面圆桌、靠椅、空调等一应俱全;另一处的6口老窑,其中4口被用作模仿琉璃烧窑的展示参观,还有最东边的2口在其烟尘处理达标后仍在进行小规模生产使用,那熊熊燃烧的窑火,延续着琉璃烧造古老技艺的传承。我发现蒋师傅每每看到这些燃烧着的窑火的时候,眼中的目光充满着深情与专注。七百多年来,穿越历史的时光隧道,多少琉璃匠人怀着不同的心境站在座座琉璃窑旁,用同样的目光看着那窑火闪动。那目光,我懂得。17口琉璃老窑,像17位饱经沧桑的老人,默默地伫立在那里,见证着琉璃制品厂近几十年的风雨阳光,岁月流转。

记得我小的时候,有几次跟着祖父到琉璃瓦厂来,每每走到这里,都会被窑中正熊熊燃烧的火焰所吸引,总会莫名地望着那一窑窑的光亮出神,问祖父一些自己好奇的问题。“爷爷,那些精美的琉璃都是从窑中这燃烧的火焰里走出来的吗?”祖父点点头,“是呀孩子,釉烧窑是琉璃烧造的最后一道工序了,前边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那,选原料、加工、和泥、设计图纸、制作成形、制胚、素烧、配釉、挂色、彩烧等工序,匠人也会按技术工种分为上三作和下三作,你要是感兴趣,爷爷以后一一讲给你听。”“好呀!我喜欢听。”如今,窑火依旧,仿佛还映着祖父那张慈祥的脸,可祖父早已经离开了我们,他们老一辈琉璃匠人的一身技艺已经传授给新一辈的匠人,琉璃窑火得以生生不息。我默默注视着窑火,遐思无尽。千百年来,多少匠人为了那光彩夺目的琉璃,付出了勤劳和智慧,他们那琉璃烧造技艺会随着岁月的更替一代代传下去,直到永远。

实在不好意思再让蒋师傅陪我了,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忙,“蒋师傅,感谢您今天的陪伴。”我再三表达后,我们挥手告别,相约再见。

独自沿着整齐干净的园区甬路向西边园区深处走去。一片建筑群映入眼帘,大门口标牌和琉璃瓦镶起的圆形镂花墙中心都标着“琉光璃舍”字样,原来这里是原琉璃制品厂食堂改建成的精品民宿区。主体建筑依然是几十年前的老建筑,修旧如旧,为保留原汁原味,食堂大门口山墙上几十年前涂写上的仿宋体标语还完好地保留着,“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山墙虽略显斑驳,但使到访者穿越时空的沧桑感油然而生。民宿正厅门口两尊一米多高的琉璃狮子分立两侧,和门前的水榭、绿松树组成了和谐一体。一种新奇的诱惑力吸引着我推开宽大的落地玻璃门走进去,果然,焕然一新的感官享受扑面而来。新颖、别致的设计独到、和谐,处处加以琉璃的元素点缀、渲染着,古老的琉璃文化与现代装饰气息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各个空间里绿植恰当点缀,给人感觉既舒适又亲切。多宝格琉璃展示,亲子乐园,稚趣亭,观星阁,读书厅,客房……逐一看过后,透过菱形屋顶素白色会议厅那宽大的落地玻璃窗还可以欣赏屋外的风景:月亮门小院,镂花砖墙,墙边一丛丛修竹挺立,小院中草坪茵茵,虽是初冬,却看不出一点衰败的景象。

久违了,好像是个老朋友,这里于我并不陌生,恍惚间,我又回到了几十年前……小时候,我经常和妹妹一起来这里给夜晚还在加班工作的祖父送晚饭。那个年代,国营琉璃瓦厂食堂里吃得当然会比普通百姓人家的饭菜要好一些,可是祖父如果一时因工作忙回不去家,他也从不会在厂子食堂里买着吃,为了省些钱,祖父总是让祖母在家做好饭后,让我们兄妹俩给他送到厂里去。祖母心疼辛苦工作的祖父,每次都会在现有的条件下变着花样儿给祖父做饭菜,萝卜、白菜、土豆、倭瓜、窝头、丝糕、米饭、小米粥、疙瘩汤……有干有稀,饭菜在祖母一双巧手的蒸、炒、煮下,味香可口。饭做好后,祖母分别盛一些,装在两个长方形的铝制饭盒里,我们用手巾一兜、一系就出发了。祖母每次总要千叮咛万嘱咐,“你俩慢点走啊!累了就歇会儿,等着你爷爷吃完了饭,你们就赶紧回来。”“哎!”我俩脆生生地答应着脚步早已走出了很远。十分钟后就见到了在厂房里忙碌的祖父,祖父见到我们忙洗手吃饭。每当祖父从我们手里接过祖母亲手做的还热乎乎的饭菜时,脸上总是带着会心而慈祥的微笑。而我们俩看到祖父津津有味且那么投入地吃着饭菜,心里也高兴极了,我们知道因为家里人的惦念,在劳累一天后终于使饥肠辘辘的祖父得到了食物的抚慰。祖父为我们这个家操劳了一生,真是付出太多太多。祖父自己吃完饭后,常会把我们带到厂里的食堂,在食堂卖饭窗口买上两三个糖三角或是馅包子来犒劳我们,然后嘱咐我俩,“赶紧回家吧,别让你奶奶担心,回去时慢点走。”我俩于是就和祖父挥挥手消失在了黑夜里。

出了“琉光璃舍”继续沿甬路向前,路北面是一大片宽阔绿绿的草坪,一个造型奇特由钢架和琉璃瓦巧妙组成的雕塑矗立在草坪正中央,草坪北面的尽头就是那有着一二百年历史的琉璃厂商宅院了。这个宅院坐北朝南,最南侧有着五正间面阔和四间配房的青砖瓦房一溜儿排在那里,正院是一个两进中间由垂华门相连的四合院落,前出廊后出剎的屋宇是典型的北方民居建筑,这里就是原清代琉璃官窑“琉璃赵”的窑主生活居住办公的地方。这个院落我踏足过许多次,或独自,或与朋友,或陪伴山西榆次、河北永年的赵氏族人,区作协会员的一次座谈会,区围棋协会的两次比赛也都是在这里举行的。每次于我都是带着一种崇敬的心情走进这个院落,但每次的感觉都不尽相同,总有一种莫名的情怀萦绕在我的心头,久久不能消逝。我知道,这里曾发生过太多的故事,我总仿佛看见,商宅院中“琉璃赵”的前辈家人们在这里进出忙碌的身影……

以往,参观者进入商宅院都是要从位于琉璃渠大街东北角的后门进去,但宅院的大门是在院落的东南角,也就是琉璃制品厂的厂院里。正门修建的考究气派,青石台阶、门当、石鼓、砖雕,都十分的精美,此时的我静静地走到商宅院正门近前仔细认真地欣赏着。近些年,商宅院中各个房间里正在布置着琉璃渠乡情村史展和清乾隆年间以来的各个时期的琉璃制品展,看后定会印象深刻。

带着儿时的记忆,我放轻脚步,将园区剩余地方逐一走过。明清官式建筑保护研究国家文物局重点科研基地,古陶瓷保护研究国家文物局重点科研基地,都在产业园区里设立了工作站。没想到真是深巷“藏娇”呀,国家级的研究机构就在园区西北角一个清幽整洁的小院落中,小院中布置的别致有序,树木、草坪、太湖石……朴素中显着雅致。

此外,产业园区里还设立了定窑工作室,你可以近距离了解定窑的历史,感受定瓷温润如玉的生活美学。

徜徉园区,琉璃元素处处可见,墙根下整齐堆放的是琉璃瓦,屋窗下、甬道旁装饰垒放的是琉璃瓦,园区东侧原琉璃瓦厂成品存放场的各式各色琉璃瓦更是规整地堆成了小山。“六方青山环碧水,满场黄金拥翡翠。”此时此刻,只有到了这里才能真正懂得这种感受。

用一句话概括如今的北京金隅琉璃文化创意产业园:以官式琉璃技艺传承与推广为核心,集琉璃生产、工艺参观、产业创意、研学体验,以及园区会议休闲、文化展览、交流合作、文化活动、餐饮咖啡、琉璃特色民宿等五彩缤纷内容为一体,这里也成为了故宫博物院琉璃生产基地,琉璃文化研究基地,将为古老的琉璃烧造做出新的贡献。

就要结束这次产业园的行程,自己收获满满,那种感觉只有身临其境的参观者才能够真切地感知。

哦!多彩琉璃!哦!我的故乡。哦!北京金隅琉璃文化创意产业园,真心祝愿你们的明天都更加的灿烂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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