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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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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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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辈们的红色故事(之三)

 刘玉喜

我的三伯刘起恭,1921年出生在大安,从小就跟着哥哥们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13岁开始给人家放羊、放牛、打短工,帮着大人养家糊口。因家境贫寒没有受教育的机会,但受家庭影响,三伯从小就养成了吃苦耐劳的品格,明事理顾大局,克勤克俭是个本分的农家子弟。

抗战爆发后,三伯跟随大人投身抗日,站岗、放哨、送信……机智勇敢的三伯每次都圆满地完成任务。1938年,17岁的三伯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别看三伯年纪不大,却有独当一面的能力,遇事不慌,稳重有条理,深受上级领导器重和村民的爱戴,被委以黄家棚、大小东宫、木子塂、大安、杨木林子、张家石虎、泥皮、白草畔等八个联村的民兵连长和治安调解员。

在党组织领导下,三伯积极开展各项工作,宣传党的政策纲领,动员群众团结起来支持抗战,各家各户捐献粮食、妇女做军鞋等,然后组织各村青壮劳力收集转运,送到指定地点。没有交通工具,为八路军筹集的军需物资全靠人背肩扛,军鞋用大花篓背,粮食等用背架子背,后来三伯参加了游击队。有人说沂蒙革命的胜利是沂蒙人民用小车推出来的,同样,京西抗战的胜利也是千千万万像三伯这样的人用双肩背出来的。

驻扎沿河城的鬼子有一匹洋马走失,误闯误撞地跑进了石羊沟,在黄树塔被三伯所在的游击队抓获,胆大的三伯带着大伙儿把马牵到了东宫。当时老百姓家家缺吃少喝日子艰难,他和几个民兵把洋马杀了给大伙儿分了肉,骨头埋起来。可把大伙儿乐坏了,家家煮马肉,全村飘香,一年见不着荤腥的孩子们更是乐的蹦高,满大街撒欢。

日本鬼子丢了洋马四处查找,在汉奸王学武的带领下来到了东宫村,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洋马的骨头,于是在东宫烧杀抢掠疯狂报复,全村能跑的都跑了。三伯的岳母得了严重的肺病实在跑不动,拄着枕头爬到房后夹道藏起来,这才捡了一条命。

东宫村房子家当全部被烧毁,宰杀洋马三伯是主谋,在汉奸的带领下鬼子又跑到大安作孽,继续烧杀抢掠,奶奶家仅有的两处房子也被烧了,鬼子折腾够了,看着房子全落了架,才心满意足地撤回沿河城。山里避难的乡亲们扶老携幼回村后,看到家已经面目全非,火光四起,房倒屋塌,妇女抱着吃奶的孩子站在风中欲哭无泪,不懂事的孩子拉着娘的手说:“娘我饿……”而娘的回答只有无奈的泪水,吃啥?喝啥?住啥?大人孩子怎么活?日本鬼子灭绝人性,惨绝人寰的暴行,激起了乡亲们的极大愤慨,什么时候才能把这群吃人的恶魔赶出中国?!

国仇家恨涌上心头,三伯和游击队员个个义愤填膺,发誓要为乡亲们报仇。经过分析,汉奸王学武是罪魁祸首,他熟悉各村情况,平时没少带着鬼子出来干坏事。为鬼子扫荡提供帮助,给抗日军民造成了严重损失,汉奸一日不除,百姓一日不得安宁。

经上级组织研究决定,除掉汉奸王学武。大家反复酝酿周密部署,做了一个大胆决定:夜晚潜入沿河城除奸。因为白天鬼子出来扫荡的时候人多势众难以下手,而夜晚鬼子据点有岗哨,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游击队敢到他们眼皮底下去抓人。

1943年冬的一天夜里,八路军抗日五支队三总队的王干事率领一个连乘夜色包围了沿河城。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王干事率领尖刀班绕到东门悄悄摸进村中察院鬼子据点。也是天意,恶贯满盈的王学武打了半宿牌,披着鬼子的军大衣出来撒尿,被刚刚潜入城的八路军战士从后面远远地看到了。八路军战士本来不熟悉情况,见到一个披着鬼子黄色大氅的人出来,以为是个鬼子军官,这下可算逮着了一条大鱼。王干事一个手势,几个战士一个扑虎冲上去。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就是身手不凡,一把就摁了王学武个狗吃屎。

王学武做梦也想不到是八路军的神兵从天而降,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摸到鬼子窝里来?误以为是谁在和他开玩笑,一边挣扎,一边说:“别闹,别闹,我是王学武,我是王学武,我给皇军查哨去。”王干事说:“你是谁?王学武?那就对了,我们是八路军,抓的就是你。”王学武一听,当时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被战士们三下五除二五花大绑,像拖死猪似地拖出了城。在一个连的八路军押解下,连夜带至离沿河城西北三十里的石羊沟黄土咀村大碴巴沟。

这时,八路军首长和石羊沟民兵连长三伯刘起恭早已等候接应并布好警戒岗哨,以防止鬼子和伪军反扑抢人,三伯安排民兵全体出动,配合八路军的除奸行动。

与此同时,八路军抗日五支队三总队的袁队长也同时接受了除奸任务,他率领一个连的兵力去奔袭旧庄窝、幽州村,顺利地抓捕了旧庄窝维持会长张广仁、幽州村长杜木。抗日民主政府索振训书记和五支队二总队的代表王建中主任决定,在石羊沟黄土咀村大碴巴沟召开公审大会。

三伯和沿河城地区的村干部们连夜派人紧急通知,召集乡亲们第二天开会。平时汉奸横行乡里助纣为虐,比鬼子更招人恨,百姓早恨之入骨,听说公审宣判汉奸王学武,天刚蒙蒙亮,方圆几十里的乡亲们就扶老携幼陆续赶来,真是大快人心。刘恭烈士和李永政烈士的妻子,以及许多受害者的亲人悄悄带着锥子、剪子、刀子来参加大会,准备为亲人报仇雪恨。

人们群情激奋口号震天,被王学武、张广仁带着鬼子杀害的烈士遗孀,走到抗日民主政府干部面前,紧紧拉住他们的手哭着说:“感谢共产党八路军为我们报仇……”说着就要双膝跪地磕头谢恩,两位干部赶紧双手扶起他们说:“共产党八路军就是抗日救国为咱老百姓打江山的,也有责任清除汉奸卖国贼。”烈士遗孀紧紧地握着领导的手说:“我们做梦都想掐死这狗汉奸,终于盼到这一天了,太感谢你们啦!”

乡亲们冲到两个大汉奸跟前,积压太久的愤怒此刻终于爆发,他们掏出身上携带的剪子锥子狠扎王学武张广仁,恨不得扒了他俩的皮,吃了他俩的肉,你上去给一拳,我上前踹两脚,他上去扇几个大嘴巴。王学武张广仁哀嚎不断,受欺压的乡亲们个个扬眉吐气。

眼看公审现场要失控,三伯指挥民兵和八路军战士一起赶紧维持会场秩序,安抚群情激愤的群众。抗日民主政府的干部义正词严地宣读了汉奸王学武、张广仁的一系列骇人听闻的滔天罪行,判决伪联合会会长王学武、旧庄窝维持会长张广仁死刑并立即执行。随即将恶贯满盈、双手粘满平西平北人民鲜血的汉奸卖国贼执行了枪决。

日本投降后,国民党又挑起内战,三伯义无反顾地投身解放战争。眼见家国破碎,民不聊生,多年的抗战经历使他深知,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只有跟党走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三伯时刻听从党召唤,平时在家务农搞生产,只要部队需要,随时和大伯二伯参与支前。

虽然没有机会参军入伍,但三伯也上过炮火纷飞的战场,有过惊心动魄的战场经历。在解放石家庄的战斗中,他奉命跟随支前大军远赴石家庄,一走就是几个月。他们的任务是为前线运送弹药、粮食等军需物资,战斗打响后负责往后方运送伤员。在激烈的枪炮声、喊杀声中,战场硝烟弥漫阴云笼罩,三伯心里很是焦急,他也是热血青年,也想参战杀敌,但他必须听从命令服从指挥。负伤的官兵越来越多,他们的工作也越来越紧张繁忙,冒着炮火一趟趟抬着担架在战场上抢运伤员,再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们送往后方战地医院,尽量挽救战士们的宝贵生命。战斗日夜不停,三伯和支前队也夜以继日,全力以赴配合主力部队,经过军民的浴血奋战,最终取得了战斗的胜利。石家庄解放了!石家庄大捷载入史册,这其中也有三伯刘起恭的一份功劳。

在解放新保安的战斗中,连续七天七夜激战,战场火光冲天硝烟四起,部队官兵在前线奋力厮杀,三伯所在的支前队在后方紧密配合,全力保障作战部队各项供给,虽然没有部队编制,但和正规军一样,为保障战斗的胜利做出了贡献。新保安解放后,部队举行庆功宴犒赏三军,作为支前模范队员,三伯平生第一次喝到了茅台酒,受到了当时的部队领导、后来的国家领导人、我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的表扬。他说:“人民战争离不开人民的支持,人民军队任何时候离不开老百姓。”

全国解放后,三伯回归宁静的田园,终于过上了安居乐业的太平日子。他继续担任大安、木子塂,东宫、大东宫、张家石虎、杨木林子六个村的民兵连长和治安调节员。1959年,上级党组织决定把工作能力强的村干部派往领导班子薄弱的村庄去,三伯服从上级领导的决定,到新庄户村担任大队长,书记是高明会。为了工作方便,三伯搬离祖居的大安,举家迁往新庄户。

几十年来,三伯带领新庄户村民开荒整地、兴修水利、植树造林,处处以身作则带头苦干。为了增加集体收入,改善村民的生活,他带领村民挖炭窑烧炭卖炭,挖大口井种植小麦,修水渠建塘坝,灌溉农田。山里耕地少,他带领壮劳力到很远的山里开荒熏肥种植土豆,就是想让大伙儿吃饱肚子。每天早出晚归的三伯,农忙时节早上有早战,晚上有晚战,总是带头干,拼命干,千方百计带领大伙往前奔。当年他带领村民在大滩栽种的落叶松,如今郁郁蓊蓊,都长成了比脸盆还粗的参天大树。

三伯的一生恪守着对党的忠诚,时时处处以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自觉自律无怨无悔。不管是战争年代还是和平年代,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影响教育着刘氏后代,为我们树立了好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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