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福州之旅

吕金玲

据有关部门统计，今年春运期间，我国跨区流动超84亿人次，我与女儿正在其列。节前就去了福州，不仅大开了眼界，愉悦了身心，还在观览中上了多堂爱国主义教育课。归来已百日余，但幕幕过往仍不时在眼前回放，更对冬日里的南方之美垂涎叹服有加，颇有点思念成灾的意思，巴望着何时再来个二度游、深度游！

历史上有“一片福州三坊七巷，半部中国近代史”的说法，其还享有“里坊制度活化石”“中国历史文化名街”“福州城市名片”之誉，观赏价值不言而喻。事先做足了功课的女儿首站便携我来到这重点打卡地。信步街头，只见彩灯高挂，鲜花争妍，商铺林立，游人如织，食香花香氤氲，笑脸赞语互衬，一点儿不逊色北京王府井和前门大栅栏。我注意到，连垃圾桶的造型与外观都透着巧思与匠心，不傻不楞也不臭。未入其内，我俩先自平添一种好感与亲切。走进去更不得了，老房灰瓦土墙内，到处弥漫着雄才英杰的气息，一大批近现代风云人物，或多或少都和这里相关联，一而再再而三地尽释着福州何以“人杰地灵”。因之前讲过近代史，故先去了郎官巷的“戊戌六君子”之一的林旭故居遗址。因维新变法他与喊出“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谭嗣同等一起被杀，生命止于23岁，是6人中最年轻的。驻足回望，感慨与敬重一并涌上。之后去了宫巷的沈家大院和严复故居。去了方知，在左宗棠“三顾茅庐”下46岁接管福建船政的沈葆桢，认定了林则徐等人的“师夷长技以制夷”，在任8年间，使马尾船政成为了近代中国工业与海军人才的摇篮。他坚持“用洋人而不为洋人所用”，如造出的第一艘船全部由中国人自己驾驶，聘的外国人不高兴他也不在乎不动摇。还两次奏请朝廷，选派留学生赴英法深造，主旨明确：必须要有自己的人才。这是政府公派赴欧“官费”学生的起始，106人回国后都成了海军中坚力量。而首批留学生中就有严复。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船政后主修驾驶，但甲午海战的惨败深深刺痛了他。1600余人葬身海底，包括刘步蟾、林永升等脊梁人物，更有宁死不降的邓世昌率全舰230多名官兵蹈海而死的悲壮。痛定思痛，他将目光瞄向了“开民智、新民德、鼓民力”，由一名操盘手转身为文人战士。创办了《国闻报》，翻译了《天演论》等多部译作，反响巨大。而三坊七巷的魅力绝未止于此。还有上世纪初与蔡元培等一起发起成立中国教育会、揭露军阀贪腐内幕被杀的林白水；有在国人提出取消“二十一条”遭拒后写了《外交警报敬告国人》，文章刊出后全国震动、五四运动爆发的林徽因的父亲林长民；有13岁在试卷上写下“少年不望万户侯”、广州起义中被捕，临刑前写下《与妻书》被海峡两岸收入中学课本、24岁成为了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的林觉民等。破屋、老巷、旧时光，远去人物的过往刻于朱门、嵌于老墙，成为了三坊七巷乃至整个福州最坚硬的底气。浏览着先人的墨迹，感受着其当年的义愤，心潮澎湃的我顿觉今天来得值，女儿也和我一样，连说上了印象深刻的有用一课。

“民族英雄”林则徐纪念馆是必去的要地。他14岁中秀才、20岁中举人、27岁中进士，工诗善书，学问了得。为官十四省，两任“钦差大臣”，爱民亲民，政绩卓著，被呼为“林青天”。其主持的“虎门销烟”震惊中外。参观中我印象极深的一是他的清廉勤慎，公家的便宜一点儿不沾。如出公差时伙食、车马等费用均自理，不接受当地属员任何接待，更谈不上超规格，实难得，在当下都极具教育意义。其手书的“十无益”格言，告诫家人率先垂范。林氏家训“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广为流传。其名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盛传近200年不衰。二是其眼光格局远在众人之上，称其为“近代中国睁眼看世界第一人”实至名归。他注重学习西方先进经验，组织编写了《各国律例》等，是国人探求域外新知较为系统的译作。尤其是《四洲志》，对之后的思想启蒙和洋务维新运动起到了重要作用。英人为其雕塑了蜡像，美国纽约有他的铜像，毛泽东视他为中国民主革命的起点人物，说“我们的民主革命……从林则徐算起，一直革了一百多年。”他亲笔题写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成为四川大学校训。璀璨的星空中有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林则徐星”，这是其本人和家族的骄傲，也是福州乃至整个国家的骄傲。

女儿携我出游一路、赏景一路，也孝心一路。临来，她专门预定了间与湖堤、小岛、游船隔窗相望的酒店，晨曦拉开窗帘，碧波、花草、轻风、雾岚，不画胜画。女儿还特意带我沿湖边栈道缓步徐行，具有市树之称无处不在的榕树最吸睛。高挺、繁盛、坚韧，像把把擎天伞，护卫着此一方安宁。我登时想到了“清澈的爱，只为中国”的福建籍烈士陈祥榕。榕树是市树的代言，他是榕树的象征，二者你中有我，美美与共。当然，游玩中美食断然不可缺。女儿带我品尝了荣膺中华老字号的非遗地标美食“同利肉燕”。店内对联：巧手飞槌打就传统闽都美馔，丹心献艺捧出民间太平佳肴。入口鲜香，得排队等候。还带我去了“有鱼香而不闻鱼腥”、也是闽非遗代表性美食的“永和鱼丸”店和“老福州”店。热气蒸腾中，品食着“茉莉香油虾”“胶质鱼头堡”，汪曾祺老先生“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美与女儿的孝心美，融汇于舌尖，满满的幸福味！年三十晚上团圆饺是必吃的，但遍寻无着。有心而执着的女儿好一番搜索查询终找到，立刻带我打车前往。“酒香不怕巷子深”处，我俩在口口的饺香中，心香情也香着。出行一路，女儿照顾我一路，不仅订票、吃饭、拉行李全包，还把我像个孩子似的搀上扶下，言“小时你带我，现在我带你”有晚临睡腿抽筋，她忙过来帮我揉掐，去林则徐纪念馆因雨没拍照，怕我留遗憾次日雨停特意去，只为补张照。回返时叮嘱司机：老人岁数大了，麻烦您多关照……一路亲情一路暖，难忘的南方游、美丽游、孝心游，是女儿送与我最时尚的礼物，无价而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