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不仅是甜糯

董秋波

1992年初秋，我平生第一次跨过黄河越过长江，前往杭嘉湖平原上的魚米之乡嘉兴，公差五六天。接待方是嘉兴市文化局，几天时间，我结识了几位当地的朋友，其中一个陈姓老弟，特意告诉我，他们这里的特产粽子，五芳斋牌，最正宗。他陪我转了几条街，走进两处中式老屋，观看粽子的加工过程……高大宽敞的屋内，百十人分成几排，围坐在宽大的工作台两旁。随着双手快速地抓取面前的糯米，小枣，三折粽叶两绕捆扎用的马莲，霎时一个个翠绿的立体的三角形粽子蹦跳着滚落到成品箱里。而后经过蒸煮，这些由翠绿变成深绿的美食将奔向大江南北，甚至远渡重洋，展现中国江浙粽子五芳斋的神韵！

工作结束，我们分手时，陈老弟买了两提五芳斋的粽子送给我，有肉的，有枣和米的。并叮嘱我，千万不要在火车站选购粽子！

在火车站等车时，我在站前广场散步，向富饶美丽杭嘉湖做最后的告别。嘉兴与上海和杭州呈三角形，去两地需两个小时的车程，虽说是地级市，但南湖红船党的一大历史，让这个城市历史与文化显得无比厚重。江南富庶之地的嘉兴，物产丰富，南湖里的菱角远近驰名，但奇怪的是，这里的菱角却没有两端尖尖的角。清朝乾隆皇帝下江南，几次临幸嘉兴。聪明的嘉兴人，就把没有角的菱角，说成是因为尖角曾经扎了皇帝老儿的手掌，被口谕：这里的菱角从此不得长角！

走在繁闹飘着桂花香的氤氲中，耳畔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九月了，早已远去了端午，但整街的粽子卖家，“五”字开头，“斋”字结尾的比比皆是。若不是陈老弟嘱咐我，真的就晕菜了。仔细看去，五香斋、五柳斋、五芳园、五芳庭……鱼目混珠。

回到北京，家人尝过五芳斋的粽子，赞不绝口。老北京的粽子，米里有枣有豆，这嘉兴的粽子，除了有北方人习惯的甜味粽子，还有大肉馅料的，鸭蛋馅料的，不仅仅是甜糯，还有咸香！尤其女儿，从此特别欣赏这江南嘉兴的粽子。

从伤悼爱国者的悲怆牺牲物，转韵到包裹着各地特产丰收喜悅的美食，这其中包含跨越了多少的思考向往寄托和创新？粽子千年走来，虔诚用心，一丝不苟，与时俱进，瞄准众多口味需求，是粽子千年不倒的诀窍！

粽子包裹的仅仅是甜糯吗？不，包裹的是勤劳，是智慧，是永不停歇的进取精神！

你知道粽子是用什么包裹的糯米吗？换句话说，粽子叶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大家的回答肯定多是苇叶，竹叶。其实，岭南人和湘浙地区出产的箬叶、柊叶也相当不错！……传承千年牢牢站稳国人乃至欣赏中华文化人的心地与肠胃的，还是这永不停歇的进取精神！

岁月如梭，光阴荏苒。就像中国活字印刷术的发明，推动了世界书刊印刷的飞跃，蒸汽机等机械的出现，让手工制作成了小众的需求，计算机互联网，使漫长的时间被压缩成一日千里，以分秒计算。忙碌与激烈的竞争，家作的衣服鞋帽只能让位于批量加工的大生产，一家一户的自己动手包粽子成了闲情逸致，更多的人们却是线上线下的采购。近日，搜寻全国12家粽子销售企业，五芳斋仍然名列榜首，当初嘉兴火车站广场粽子卖家“五”字开头，“斋”字结尾的比比皆是们，早已成了过眼云烟！如果，当年他们眼睛里看重的不仅仅是粽子的“甜糯”仿冒，多些勤劳，智慧，可贵的进取精神，今天比肩五芳斋的十多家粽子卖家中，就会有他们金交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