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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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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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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丹阳(外二篇)

佘记其

晴天丽日的傍晚,我总爱站在楼顶,看夕阳的胭脂轻轻涂抹嘉山、九曲河,这江南的丹阳——展示的是怎样的城市的柔和!

我总是这样守望丹阳的夜晚,倾听这个城市安静时的脉搏,感受来自她内心深处的律动。有时,待你在冥想中,一弯月亮不知什么时候爬上来了,梦幻般笑着,那嘉山,像一个睡美人,透着均匀的呼吸,那九曲河,象摇篮曲般,唧唧呀呀,——好一个丹阳,进入了柔和乡里!

柔和的丹阳!我柔和的丹阳总是在滴着鲜活的露珠中,让山雀子衔来晶亮的清晨,这里的一草一木好像过滤淘洗过。睡在这样的城市,是以绿色宁静为裘的,那些田园风光、山野情趣,恰到好处地契合这个城市。有时,那嘉山上的月影儿,就像美人腮上挂着的一个酒窝,浅笑着不愿离去,丹阳就进入了白日的欣荣。

我见过许多都市,一热闹就会嘈杂,一繁华就显喧嚣,一高大就盛气凌人,一发达就纨绔作派,恶浊的现代浮尘,把大自然的宁静赶得远远。我柔和的丹阳就不,她有着乡土的朴质,却又有城市的活力,一身素装,浓淡相宜,雅谧整洁,年轻又天生丽质,就像那沾着泥土的鲜花、夹着草叶的水果,更具天然的芳香,原始的汁味。

东距上海,西距南京,一河挽东西,绿色生态而又蓬勃发展的丹阳,是镶在江南平原腹地的一块翡翠,这翡翠里却天作之合的嵌着一个柔和的城市。

丹阳有山,总在柔和的默想,虽不崚峻高雄,却仙气氤氲;丹阳有水,城内河是她的眉眸,常怀温柔的情思,我的九曲河拔重山而来,似蓝色的绸缎,绕城柔和而去,丢下一个媚眼;丹阳有庙,神韵缠绕,仙气十足,“江南第一庙迹”之称的九里季子庙,观看孔子唯一遗留的书法真迹:“呜呼有吴廷陵君子之墓”碑;丹阳有井,温热一方水土,声明远播的“天下第一奇观——沸井诵泉”,是她的血脉;丹阳有石刻,“全国乃至亚洲最大的石刻艺术博物馆”正在筹建,天禄和麒麟,南朝陵墓,坚守千古存留的厚重文化,柔和地回忆“丹凤朝阳”的壮丽史篇;丹阳有黄酒,喝上一口,酸甜相融,温暖柔和,一年春景尽在杯盏中……

这块土地的柔和使我的眼里常常湿润。丹阳的柔和,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平原城市的特质;丹阳的柔和,走南闯北,你也难觅这种柔和式的柔和,我们美丽的家园!


七年在外

上个月,女儿在QQ上递来一句:爸爸,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

傍晚,我打开电脑,看到女儿的留言,无限牵念就像袅袅炊烟,弥漫了满满一屋子,和窗外的整个世界。

这些年,我陪女儿的时光确实太少了,然而,在时光的沉淀中,我对女儿的爱有增无减;在感恩的日子里,女儿对我的情与日俱增。

女儿出生在谷雨节气,她的哇哇大哭,掩盖了窗外雨季的声音,在季节的更替中,女儿在乡下度过了她难忘的童年,一张娃娃脸,每天灿烂的微笑,定格在家乡的山山水水之间。

女儿五岁那年,进城上了学前班,每天蹦蹦跳跳的身影,和俏皮撒娇的模样,叫我怎能忘怀?上小学二年级时,她常常为做不出的数学题目放声大哭,我总是说,“孩子,不用急,慢慢来,慢慢来……”女儿九岁那年的一个周六,我带她外出野游照相,她纯洁的笑容里,让我再次看清不知何时她又掉了一颗牙。

那时的很多个假期,我常常带上女儿去乡下寻梦,在小溪边,她看见游来游去的鱼儿拍手欢叫;在稻田边,她看见大人们在挥着镰刀尽情忙碌而加入行列;在山坡上,她总是喜欢采摘着一些无名的花儿而有了成功的喜悦……回家后,她总喜欢把这些事儿写上几行,那些又笑又唱的场景,见证着女儿的一路成长。

2008年3月,我远离家乡,来到了千里之外的江苏丹阳,那年,女儿上小学六年级。那年,女儿来丹阳过年,我带她去华地百货买了新衣新裤新鞋,看得出,她的幸福,笑在脸上暖在心里;女儿上初二时,患上了阑尾炎,我乘车回去看望她,在病床上,她平静的脸上写满了坚强,她出院后,在我乘车返回丹阳的一路上,数度落泪——因为和女儿短暂的相聚之后,又是长久的分离,只有短信、电话和QQ在传递着她对我的理解和扯不断的思念。

不记得,女儿何时突然长大,读高中要住校了。电话联系从每晚一次改变为每周一次了。我担心,在时间的流逝和空间的位移中,我们之间的距离会渐行渐远。我在他乡极力想像女儿匆匆离去的背影,一位朋友劝慰我说:子女的背影在默默地告诉父母,不必追,要学会放手。在以后的三年里,我每周在电话里,总是对她重复地唠叨:作业要好好完成,一日三餐要吃饱,晚上睡觉要盖好被子,睡前要泡脚,衣服要勤换,要和同学搞好关系……正是这种情感,维系了父女母子,维系了家国天下。

还记得,女儿高中三年,我趁着自已难得的假期,陪着女儿有了一次上学报到,给女儿送过三次饭和零食,然后,除了春节、寒暑假与女儿在一起外,其它的陪伴,大都在QQ、短信和电话里传递着父女之间无尽倾诉和思念……

时下已入梅,空气中充满湿润的雨气,河水又涨起来了。坐上去单位的公交车后,我看着窗外在水中淌过的行人,再一次感到愧疚与无法言说的寂寞——陪伴女儿成长的时间太少太少了,最近在每一个空闲的时光,我总是不停地徘徊甚至落泪,或在路上,或在厨房,或在院子……

就像做梦,我并不知道女儿未来会怎么样,接下来要奔赴怎样的未来,遇见什么样的人。但女儿在电话里与我说:接下来几天里,她要彻底放松,不去想考试的结果——很多时候人们都只看重结果,而她更愿意相信,过程中的酸甜苦辣也是重要且美好的。

七年在外,陪女儿走过的路,虽然不多,但从此只有回味,没有重来。女儿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变得更加懂事和坚强了,我对自己曾有过的担心感到释怀,不再疑虑因为女儿的一天天长大,空间与时间的错位而与她生疏。在人生价值已被高度物质化的当下,她能心存感恩,自强不息,我感到十分欣慰。


老黑瓜地

皎洁的月光下,几条小小的黑影平卧地上,两肘一撑,双脚一蹬,蜈蚣一样匍匐前行,悄悄爬到瓜地里。此刻,一个高大的人影从瓜地里突地站了起来,大喊一声,“谁?”几条小黑影慌不择路,窜进旁边玉米地里,溜之大吉。

这个高大的人影,就是老黑。他的小名因皮肤黝黑而来。

老黑身材高大,梆子头,一双眼睛看上去有点斜视,但视力超常。正因为如此,他是一个看瓜的高手。

我的童年时代,正值农村集体经济时,西瓜由生产队种植,专人看护,不能随便采摘。一到暑假,西瓜渐渐成熟,偷摘西瓜成了我和小伙伴们最盼望的乐事儿。

记得那时,我和小伙伴们谋划了两种偷摘西瓜的斗智方法:一是时段斗智,白天午间、深更半夜时,趁着老黑打盹动手;二是周旋斗智,一帮伙伴在瓜棚里与老黑玩乐,另一帮小孩在瓜地里偷摘西瓜。但遇事心中有数的老黑,让我们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时间一长,我和小伙伴们都恨老黑了,从此不去瓜地了,也不搭理他了。

直到家庭承包制后,我和小伙伴终于改变了对老黑的看法。那时候,老黑自已种上了一片西瓜,为防止偷瓜,他在瓜地里搭建了一个瓜棚。每到西瓜成熟时,他准会叫上我们一群伙伴们,去瓜棚里玩耍,顺便摘来几个西瓜,让我们大伙儿虎吃一顿,直到我们每个人吃得摸着圆鼓鼓的肚子为止。

老黑建的瓜棚算是严实的,大风刮不倒,雨水淋不进。瓜棚呈三角形,由几根椽子和树枝搭成,两头敞着,既通风又能觉察周围动向,棚里垫上麦稻草,再铺上席子,算是老黑的瓜棚。

为了讨好老黑,为了常常能吃到老黑的西瓜,我们当上了老黑的看瓜人,但老黑只要求我们白天看守,晚上他自已独守瓜棚。记得那时,多少个酷暑的伏天,我和几个小伙伴们相约瓜棚玩纸牌或弹珠或做游戏,自得其乐,也常常能吃到沁甜可口的西瓜,由此,小小的瓜地成了我和小伙伴们的乐园。

后来,我和小伙伴们都长大了,渐渐远离了故乡,远离了这片瓜地,也远离了老黑,远离了童年时代的炊烟和笑声。

然而,那片瓜地,老黑一直耕种着,一直有小伙伴们陪护着,瓜地的笑声,乐趣,类似般地回声着,缠绕着,演绎着……

直到今年暑假,我回了一趟故乡,无意间来到了老黑的那片瓜地,只见瓜棚不见了,西瓜不见了,童年的笑声和乐趣去哪了呢?

“来!”一个声音响入我耳际,侧头一看,啊,原来是老黑,他老了!我仔细打量着他,他皮肤比以前更黑了,头发也白了,身材也佝偻了。只是,只是他那斜视的眼睛没有变,鸭子般的声音没有变,还有那张笑脸没有变,“来!到我家吃西瓜去!”

他说,两年前,他的那片西瓜地被人承包栽种了果树,他在离家不远处开僻荒地重新栽种了一片西瓜。

来到老黑新开垦的那片瓜地,他采摘了一个又圆又大的西瓜,像我童年时代一样,他用刀切开,递来一块让我吃。看着满脸皱纹的老黑,看着老黑瓜地上新建的瓜棚,我抓着西瓜的双手,突然僵持半空——

多年前偷摘老黑西瓜的往事,和昔日那个瓜棚的乐趣,溢满了我心间,在我灵魂深处炊烟般袅袅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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