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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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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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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奏时代音符的山村(庆贺新中国75周年有感)

    李德禄

今年十月一日,是中华人民共国的生日,全国人民沉浸在欢乐和自豪的氛围中。我是祖国的同龄人,与国同庆,无比喜悦,特撰小稿倾吐心声。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我刚记事,老家的村子里,还有不少石头墙茅草顶的房子,人们管它叫“草铺”。村子狭窄胡同的围墙,全是黄土与石头砌就,七扭八歪的似乎快要塌倒了。这些简陋的房子和曲里拐弯的石墙,不只是我们一个村子独有,在山区农村里随处可见,它们既是当时贫困生活的写照,亦是昔日时代的明显标记。

我老家曾有过很多名字:“火爨”“火钻”“火村”“火红”;村名改来改去,却总也离不开一个“火”字。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村中严重缺水,是出了名的“干巴火村”。村子初建时,村人靠饮山泉水生活,随着人口增多,村里才打了两眼水井。雨水勤时,人畜饮水尚可维持,稍有干旱,井水便供不应求,大旱之年,更是水贵如油。村里人挑水需要排队,一等就是几个小时,老弱病残只能靠亲友帮忙。甭说干净水舍不得用,就是一盆涮锅水,也要反复使用,实在浑浊了才能喂猪喂鸡或和煤之用。那会儿各家各户单干,人们想水、盼水,却只能望水兴叹!

1952年春天,黄安坨村和何各庄村先后成立了农业生产互助组,典型如灯塔,让人们看到了集体的力量。火村在老党员李万祥的带领下,第一个成立了由24户自愿组合的互助组。1956年,村里又成立了全村参加的农业生产合作社,李万祥被选为第一任社长。1958年5月,斋堂地区成立了人民公社,李万祥担任了火村的第一任村长。

水是生命之源,更是生产之本,要想让一个穷困的山村走向富裕,必须从根本上解决严重缺水的问题。李万祥深感肩上担子的分量,不断地往大山里跑,寻觅引水入村的方法,看到山涧里的溪水,日夜不停地白白流走,他心疼极了,决心在大山深处筑坝截流,在半山腰上开山修渠,把山水引到村里来。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工程,资金从哪儿来?设备从哪儿来?技术怎么解决?完成如此之大的工程,对于一个并不富裕的小山村来说,绝对是挑战!

李万祥说:“过去一家一户地单干,开山引水这样的工程,的确连想都不敢想。如今,我们要靠集体的智慧和力量,做前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尽管困难重重,但这是共产党员的责任,只要心里装着群众,办法总比困难多!”1958年,北京大学一批干部教师来村里体验生活,听说村里要筑坝引水,开动造福子孙后代的工程,立刻融入其中。他们进山考察了解,帮着确定坝址,绘制图纸,一场前所未有的引水工程开工了。全村齐出动,他们兵分两路,青壮年负责挖河基,老弱妇孺负责开山修渠。

山区的冬天格外寒冷,施工工地却是红旗招展,热火朝天。挖河基不仅累而且冷,由于地下水不断涌冒出来。大家只好身穿雨衣,脚踏雨靴,泡在冰冷的水坑里作业。夜间寒风嗖嗖,他们不敢稍有停歇,否则,大汗淋漓的人们就会生病,而且地下冒出来的水亦会立马冻上。他们三班轮换,昼夜不停,一边向外掏水,一边向下挖掘,一边向坑外清渣土,每干一小时,就得换班到窝棚里烤火取暖,不然,人们会冷得受不了。

开山挖渠的人们也毫不轻松,他们除了挖土之外,还要为筑坝运送水泥、石料。这活茬儿劳动强度极大,那时山上没有道路、运输没有车辆,只能靠一篓篓背、一袋袋扛、一筐筐抬,每趟往返三四里路,一天不知要跑上多少个来回。由于人员不足,劳动强度大,疲惫不堪的人们仍然咬牙坚持。北京大学得知情况,迅速组织两个放寒假班的学生来工地支援,还赠送了两台汽油泵,昼夜不停地抽水,加快了工程进度。公社的领导也从所属各村里抽调劳力,经过一冬春的艰苦奋斗,一座长17米、高约5米的截流蓄水坝筑成了,一条长达1200多米的盘山渠修成了。

引水入村之后,村里的600多亩旱地变成了水浇田,粮食总产量翻了一番还多。有了水,村里买了锅炉机、发电机,用村里自采的煤,在斋堂地区办起第一个火力发电站,成为京西深山区用电的第一村。有了水和电,村里盖起了洗澡堂,不仅村人可轮流洗浴,邻村不少人也经常跑来洗澡。促进了生产,精神生活亦成为人们的需求。他们盖起一座可容纳三四百人的大礼堂,今日看来算不得豪阔,在当时却轰动十里八乡。村里人编排文艺节目在礼堂里演出,请城里专业剧团来演出,村里的文化生活非常活跃。

只要有了人,一切人间奇迹都可以创造出来。火村的开山引水,对于国家的重大工程来说,可能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一个不足200户人家的山村来说,不啻是旷古未闻的恢弘之举,而老党员、老村长李万祥,就是带领村民创造奇迹的人。

上世纪八十年代,经济大潮涌动了人们的心思,山村人固守家园的观念动摇了,不少人不再精心打理田事,认为穷贫的老家再没什么可留恋的地方,似乎进城打工、离乡创业才是最好的谋生出路。于是,村里不少人家搬走了,那些闲置的院子里杂草丛生,像极了聊斋里的荒宅。有些人甚至卖了旧宅老院,村子陡然空荡了,一扇扇紧闭的大门,好似暮年的老人,默默地呆立在夕照里。白天,宽阔的河滩上见不到几个人影,只有廖廖几个老弱妇孺凑在一起闲聊解闷。晚上,太阳刚落山,许多院落早已关门闭户,只有微弱的灯光告诉人们,这里还有人烟,这里还是村庄。熟悉的家园生疏了,我心灵亦变得孤寂,似乎追寻不到儿时欢悦的记忆!

时间跨越到两千年,艰难的岁月教会了人们坚强,在我国富民政策引导下,他们深深感受到了滚滚向前的时代潮流,也使他们懂得了幸福不会从天降的道理。他们利用山水资源优势,自己集资400余万元,兴建了闻名遐迩的“双龙峡”旅游景区。在这里,游人吃、住、玩全天候;这里有别具一格的“山地小火车游”;有人工建造的的高山平湖“玉龙湖”;有百年野猕猴桃林;有村人自行设计的螺旋梯,有惊险刺激的山间栈道,更有20多米高,10余米宽的天然瀑布“日月潭,以及高30多米、宽20多米的“飞龙瀑”。独具特色的山水景致,天然无雕饰的景观,吸引南来北往的游客无数。游客高峰时,每天可达两千多车次,日住宿游客达数百人。

村里的景区不光为众多游客提供了赏玩之地,也使村子得到快速发展。景点安排了村中的几十名劳力,不少人家办起了“农家乐”,不但有了稳定的收入,而且成为景区的辅助工程。每年景区交付村里净收入上百万元,投资者每年都能分红,低的几千元上万元,多的可达二三十万元。村里人没有充裕的资金,没有专业的没备,没有资深的专家,旅游景区的开发建设,靠得是一双肩膀两只手,靠得是愚公移山的坚毅。我深深感到,山还是那些山,沟还是那些沟,以前被称作“兔子不拉屎,老鸹不搭窝”的穷地方,而今却成了香饽饽,真是“白衣苍狗多翻覆,沧海桑田几变更呀”!

随着旅游景区的开发,我的家乡不再孤寂。打工的人们相继回来了,荒芜了的土地长满了庄稼,山坡梯田植满了果树,山村土道变成了宽阔的柏油路。如今,我的家乡美得像幅画,陶醉了客人亦陶醉了自己!

回到家乡,我到一个发小家串门子,他正在盖新房,随意闲聊中,他说:“你瞧瞧,我这个破院子撂荒了十几年了都无钱打理,如今咱盖自个儿的房子,国家还给了六七万元的补助。国家要是不强大,就是想给也给不了。老话说得好呀,水养鱼,鱼靠水,党和国家的灿烂阳光,把咱百姓的心都映红了,咱打心儿里感谢党,感谢国家呀!”

我知道,他的话是发自肺腑的。自改革开放以来,党和国家致力于经济和社会的全面发展,为推进新农村建设,在农村修路、饮水、美化、净化等方面,实行了一系列的扶持政策。国家对低保户、残疾人和困难户出台了建房补贴政策,对搬迁改造和危旧房等,经申报批准,按照规定标准分别给予补贴,使农村困难户的基本生存条件得到了保障。山乡人几乎年年有人盖房子,光我们一个村子,受到党政策恩惠的就有几十户,全国累计起来,这是一笔多大的开支呀!

2024年7月31日,一场特大暴雨,汇集了山涧沟壑之水,扑天盖地的倾泄而出。波涛汹涌的洪水冲垮了村庄,冲倒了树木,淹没了庄稼,夷平了土地,门头沟区域内的受灾人口,惊人地高达77%。我的老家亦未能幸免,同样遭受到这场百年不遇特大水灾的无情肆虐。村里胡同的街道上,齐腰深的水流翻腾着污浊的浪花。山洪扑天盖地,发出惊心动魄的咆哮。大水灌平了三米多深的壕沟,淹没了低洼的地堰,街水汪洋恣肆,浊浪滔滔。村路上桥塌路陷,乱石遍布,茫茫四野,汪洋一片。看着美丽的家园变成一片狼藉,人们难过得淌着泪水。

村子里断电、断水、断交通,液化气断供,连通讯也中断了,粮食菜蔬的缺乏,一时间人们做饭、饮水、洗漱甚至上厕所全成了难题。村人亲朋好友的电话无法打进村里,村中受灾的消息也丝毫送不出去,整个村子形同水中弧舟,与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突如其来的水灾,使毫无准备的人们面临着各种前所未有的困难。

世间有真情,大灾有大爱。这次百年不遇的水灾,党和政府人民至上的原则体现的淋漓尽致,党中央、国务院发布了抗洪救灾的动员令,全市各单位积极组织人员物资,筹集饮用水、食品和药品。从四面八方赶赴灾区。部队出动了,武警出动了,各种救援队、医疗救护队、消防队、以及志愿者纷纷出动了,为人们送医、送药、送水、送食品,解除了人们的后顾之优。交通、通讯、电力、筑路等机构全都出动了,他们争先恐后地奔赴灾区,以神奇的中国速度进行修建和救援,从中央到地方,一场大规模抗洪救灾的战斗全面打响,一场重建家园的巨大工程全面展开,中国神州大地上,又一次奏响了人定胜天的凯歌。

有人曾预测,这场水灾造成的损毁,没有三年五载的甭想恢复如初。但是,人们的假设被毋庸置疑的事实打破了,在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里,蜿蜒盘桓近百公里的109国道,梦幻般的通车了,人们无不惊叹中国神奇的建造能力,惊叹中国强盛的伟大力量!我们村子亦复如是,一条简易的临时柏油路,修复的平坦而宽阔,河滩里的乱石、淤泥、杂木、乱草得以逐段清理。村里昼夜不停打出了新井,村民们重新用上自来水,村里的供电、供液化气、通讯网络全部恢复如初。

一场抗洪救灾的行动,折射出党和政府亲民政策的巨大能量。凡是遇灾的村民,每人享受九百六十元生活补助,凡房屋破裂的,皆按修复面积给予补贴,我家修补裂墙,得到近万元的补偿。我们不妨算一笔账,村里二百余户,近千口人,光生活补助就得百余万元。修房补助按户均一万元计算,即是二百余万元,再加上食品、瓶水、药品,大约十余万元。重新建造房屋的,户均补助九万六千元,经审核批准后,村里重新建造房屋的约二十多户,国家需支付二百多万元,这只是粗略计算,这仅仅是一个并不算大的村子,就需用五六百万元,

全区有多少遭灾的村子?全国有多少遭灾的村子?国家和政府需要掏多少钱?这是一笔绝对无法计算的数学题,因为数字可计算,而国家人民至上的亲情谁能算得出?

“火村”,一个二百多户的小山村,不过是全国成千上万个村庄中的一个,它就像一架巨大钢琴上的小键盘,弹奏得是时代的音符;它由贫困走向富裕的发展轨迹,映衬的是祖国不断强盛的发展史,是中国人民彻底甩掉昔日受人欺凌的奋斗史,是祖国由一穷二白到昂然屹立东方的强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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