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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洛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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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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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吃“艾”

春天吃“艾”

 我的家乡河源,是一个遍地生“艾”的好地方。

 春天,在万绿湖畔,在小村子里,在菜园中,在山坡,在田野,艾草密密匝匝,郁郁葱葱。家乡人对“艾”充满热情,能变着花样制作“艾”的食品,如掐最嫩的艾叶尖煮“艾春”,摘中段的艾叶盅烂了蒸艾粄,拔整棵的艾草晒干制艾绒。

 惊蛰过后,母亲择取了许多新鲜艾叶预备做艾粄。我问她做几个口味的,她说做一个经典芝麻花生馅,另一个则是新尝试:荞叶雪豆馅。前者甜,后者咸。端午节或者其他什么节日,吃普通的白粄时,常见荞叶雪豆馅。艾粄用此馅,属实少见。

“艾粄”在其他地方叫青团,不同地区用的馅料也大相径庭。肉松馅,芒果馅,红豆馅,酸梅馅,奶酪馅……用料之丰富,令人目不暇接。因此,荞叶雪豆馅虽少见,却也算不得怪异。我反而对它还生出一种别样的期待来。

 制作艾粄的过程不复杂,但每一道工序都需要足够的耐心。先用活水冲洗新鲜的艾草三五遍,挑捡出最嫩最靓的放进沸水里焯水煮熟,除涩味,捞起沥干。刚刚还鲜活的艾叶此刻耷拉着,颜色也变深了,全部黏在一起,难舍难分。接着取出一坨放入石盅,捣烂成泥,倒出来,加入糯米粉和粘米粉搅拌均匀。将它们揉成光滑的青绿色面团,盖上保鲜膜,静置放凉。这时候准备馅料。花生炒熟,吹了红皮,捣烂成粉颗粒,与炒好的芝麻混搭着,加白糖搅匀备用。荞叶雪豆馅简单,炒至半熟调味即可出锅。

 粄皮和馅料都备好了,母亲便大声叫唤“包艾粄咯”,家人们从四面八方朝厨房涌来。卷起袖口,洗干净手,热热闹闹,摩拳擦掌。此时,最高兴的要数家里的小孩子。五岁的小香橙跃跃欲试,愣说自己也是包艾粄的能手,一双小手拿了五六个面团小球,放在面前,宣布“私有”。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的奶奶如何将面团展成一个薄薄的小圆饼,又如何将多少馅料舀进饼皮里,像模像样地包起来。八岁的小苹果不甘人后,根本不看不学,自诩自己“早就会了”,待小香橙勉勉强强包了一个歪嘴的,她早已经包好了两个歪嘴的了。我和母亲呢,则包了三角形的,放在她们面前。她们惊呼:“哎呀,这个怎么是三角形的?”

 大家都笑了,母亲解释道:“三角形的是咸味的。这样,蒸熟以后更好区分。”

“噢。”孩子们恍然大悟,马上抛弃了圆形的甜味艾粄,投入到奇形怪状的咸味阵营。五星,红心,麻花,正方形长方形……简直是神仙打架,艾粄遭殃。包好了,先蒸咸甜双拼一笼。小香橙想吃自己包的,问我:“姑姑,能不能放两个我包的先蒸呢?”

“当然可以的。”

 小苹果也说:“妈妈,我的也要放两个进去。”

 “没问题。”

 待第一锅艾粄出炉,两个小人儿热情万分地盯着自己做的那一枚粄,直到夹到了她们面前的碗里,才放开拳脚大快朵颐。

 咦,怎么都没声儿了?我吃着芝麻馅的甜艾粄,抬头看了看:一个皱着眉,一个撇着嘴,一个问奶奶怎么这个艾粄这么难吃,一个问外婆这个艾粄怎么又咸又苦。母亲闻言赶紧夹了一个三角形的咬了一口,也皱起眉头,说:“嗨,咸味,还真压不住苦哇。”我忙说:“哎呀,你们尝尝芝麻味的,可香可甜了。”两个小妞立刻瞪大了眼睛看向圆艾粄,试探地问:“我们能吃你们包的吗?”一桌子老少都笑了。母亲分别给她们夹了一个,说:“管够。”

 笑声响起,艾香满屋。

(2023年3月19日首发于《南方日报》,后由《中山日报》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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