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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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列车流星似地射向省城，鱼江河感到身上缠绕的丝线掺开了，挣断了，窗外切换的风光渐渐平静了哀伤与迷惘，融入山川河流是他从青春期就养成治疗忧郁的良方，天高地阔风云霓虹都是浪漫热情的征像，不容你多愁善感，更不能莫名其妙地浪费韶光。然而踏上柏油路水泥路返回时，弥漫在单身宿舍的失落与困惑裹住了他，又强烈的渴望离开，那该去哪里？秋日的城市失血过多，已苍白，已萧条。爬上后山，被人们冠名的馒头山，曾经半个小时登临山顶，今天他走了大半天才到山腰树林。这一定是饥饿的贫民看到山形而为其命名，渴望馒头，惦记粮食。若真是一个馒头，岂不早被吃尽？冷雨后，色彩纷呈的树叶黯然凋零，草丛与藤类植物开始枯萎。羽翼被淋湿的小鸟无助的鸣叫，仿佛叹息，茫然不知归处，有浪漫主义的情怀。小松鼠机灵的眼睛像奸商，匆匆忙忙从野果树窜上窜下，咕嚅腮帮，一个典型的唯物主义者。他一次次恍惚，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谁。他不是那个倘佯在故乡广袤的田野上激情四射踌躇满志的青年了。
那时，他仰望清澈的星空，渴望黎明灿烂的云霞，有一片土地正在等待他的到来。他相信来到这个世界也许是个偶然，但付诸一生从事美丽的事业一定是必然，比如说为了那些和母亲一样在土地耕耘的人们做些什么。他的骨子里已经渗透了这样的信念，血管汹涌湍流着热情，因此从不愿无端地消磨时间。他也不是个人英雄主义，出人头地哗众取宠，博得羡慕崇拜甚至景仰的眼神。到底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他想起在报社打工谈到这样的话题，小仇疑惑地看着他，很不理解眼前的西北汉子究竟要干什么。他换了一种表达方式询问，目前我们最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小仇顺口说，挣钱买房娶媳妇呀！他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起身离去结束了对话。夜晚在北京街头的电话亭与上海的同学尤志鹏重新谈起这个话题，得到这样的回答：哥们，我特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因为咱们上下铺一住四年，我早已闻到你骨子里散发的那种气味，不理解你的同学都说你活错了时代，特立独行或者故作深沉，其实我近来也有同感，有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很虚幻，不明白它的意义，可又不敢继续思索下去，否则如坠入云雾；尽管你发现今天真真实实地浪费青春，可又无能为力，彻底给自己来个颠覆，你还活不？从这次对话，他明白了有着共同语言的尤志鹏妥协了，还给他找了一个缓坡舒舒坦坦地悠然漫步。他也尝试着像他那样活着，可放弃信念就像骨头酥软无法撑起皮肉，更别谈直立行走。他不打算妥协，妥协带给他瞬间死亡的刺痛，灵魂之殇。难道青春时光是用来挣钱买房娶媳妇的么？他清楚自己不是独身主义，应该首先找到事业的坐标，明确方向，再做其他才顺理成章。
京城之行使他明确地认识到，那里没有他的未来和要走的道路。厌倦暮气沉沉的石化制造厂，不能那样损耗生命。思索再三，为明天做出新的规划，备考研究生，毕业后重新就业，最好成为一名大学老师，一名学识渊博的教授，传道，传承。一旦确定了目标，短暂的迷茫消失了，心里充盈自信与力量，和同宿舍的魏用长一起俾夜作昼。
从公共浴池出来，他昂首阔步的节奏戛然而止，一只皮鞋后跟甩出几米，以为是被不明物硌绊所致，俯身察看平坦的路面和罢工的鞋跟，明白原本赝品。瞟见街边的修鞋摊，捡起后跟，一高一低一瘸一拐走过去。猛然瞥见许多路人驻足喷笑，目光焦点不是别人就是他，那一瞬间他两腮灼烫。补鞋的南方工匠一反一正看了看残鞋，瞅了一眼劣质鞋跟，视线透过老花镜盯住他说：这破鞋还补啥子?!温州货，帮子是牛皮纸的，快扔了。他低声说，我得回家呀！鞋匠安装上鞋跟信手敲敲砸砸：能凑合。
他小心翼翼蹑足而行，走到拉面馆门口，口水像个顽皮的小孩闹着要进门。摸出所有兜里钞票刚好换得一张饭票，等到端过香喷喷的大碗，才知道需要筷子。卖票的中年妇女说，筷子五分钱。他解释一文不名，期待她赠送，期待来是鄙夷和漠视。被恝置被困住，买票的姑娘看出他的窘态，施舍支付了筷子钱。说谢谢时他竟然不敢对接她的眼神，低头吞咽的不仅仅是面条，而是细长精到的生存问题。
他苦思冥想何处贳帐换得行头，忽然看到床下的纸箱，打开取出那双皮鞋，华兰蕊送的礼物。他惊诧她的预知能力，怀恋她的温柔多情，惭愧他的轻率冷酷。缺少油水的肚子催促早早起床，从窗台易拉罐镊出六枚五分硬币，换得小巷一块烙饼，听到腹部咕噜咕噜像个怨妇，絮絮叨叨无休无止地责备他的大脑——这位自以为是清高孤傲不合时宜的哲学家。他自嘲自语：你们别吵，毕竟是我没有得道升天呀！他不得不调整思路，谋划外出做工。不料老令找到宿舍，要他重回办公室上班。老令看着桌上书本说，老沈升任公司副经理，我现在负责办公室，你可以边工作边复习。他答应了，生存是每个人都无法逃避的第一课题，要活着就得明白饱肚哲学。权宜之计与理想并不矛盾，何乐而不为呢？他蓦地想起陶渊明，心想，老先生没有学过辩证唯物主义啊！
傍晚鱼江河从食堂返回宿舍，放下饭盒坐在桌前准备看书。小温擦亮皮鞋说，鱼兄弟，整日粗茶淡饭麻布简装，夜以继日攻读书本，不觉得生活太枯燥了吗？他笑笑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小温说，别文绉绉，跟我出去放松心情，调节生活。他认为有必要让大脑休息一下，跟随去舞厅。小温说，魏用长已经无可救药了，你还有希望不变成书呆子。他说，我真想变成书呆子，一生都活在简单的快乐中。进入舞厅后，他惊诧于有这么多的人到此消磨时间。大学校园也有舞厅，不过灯光比这里敞亮多了，舞者廖廖。看来人生的快乐与追求各有不同，偶尔开开眼界也免得被同事看作清高或者自我。
静坐一隅听听音乐，人群里一个身影摁响了视觉的门铃，那姑娘脑后的马尾辫猛然使他心动，像唐筱纯的背影。起身走过去，看清与唐筱纯完全不同的的面容，圆润恬静，只是眼神略带悒郁。伸手邀请，她犹豫的时间很短，一两秒。步入舞池后才想起他并不具备游刃有余的舞技，以前在学校学会的那几步几乎忘却了。她莞尔一笑，宽宥了他的歉意，消除了陌生感，也给了他勇气，和她随意挪移脚步，攀谈起来。你像一贴膏药，粘住她就不松手呀，小温返回时说，你一放就不可收拾，约了吧？他不好意思地问：我一直没有放手？小温说，连轴转了好几支曲子。
鱼江河主动约小温连续三个夜晚去舞厅，前两次失望而归，第三次终于等到了这位姓余的女孩。两天来小温在宿舍强化培训了华尔兹，他在悠扬遒劲的乐曲里与小余和谐完美地旋舞，浑身热血沸腾，欣欣然百花盛开，飘飘然如御春风。她的眼神明亮而陶醉，在任性闪烁的彩色光斑里愈加妩媚诱人。他恍恍惚惚觉得他们就像两只蝴蝶翩翩起舞，在阳光灿烂花香四溢的空气中甜蜜地恋爱。以致于他归来躺上床后依然兴奋不已，看到宿舍窗外的星星越来越大，瞬间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乐此不疲，快乐地浪费时光。
他沉浸在甜蜜的等待，次日周末，相约在天鹅湖的街心花园。小时候他认为在桃花盛开的树下盼望摘取蜜桃就是等待，今天深切地体会到等待并不是枯燥乏味的，是露珠在花瓣上晶莹地滚动。阳光下的小余没有彩灯下的那丝神秘的魅影，简洁明快的衣着既时尚又显华丽，黑漆漆的双眸时而惊喜时而忧郁，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我本不该来见你，可还是禁不住来了。他立即问为什么。她说：元旦就是我的婚期。他听到街道汽车刺耳的喇叭声，愣了愣说，那那那我祝你幸福！我不知道幸福长得啥样，她涩涩地说，到了结婚的年龄了。他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浪费了你的时间。她轻轻地笑笑，其实我也很想看看你，你这么挺拔的身材，稍稍打扮一下，就帅呆了。即使礼节性的微笑他已经做不出来了，苦涩地说，我总是迟到！花园大度地让他呆坐很久。
挥之不去的是小余美丽迷人的面容和身影，无论是坐在办公室还是躺上床，过度的思念反倒模糊了，渐渐地变成了唐筱纯的模样。小温看出了他的苦闷，说玩一玩的事可不能当真，走，我带你去上网。他百无聊赖，与小温穿过铁道桥洞，借助暗淡的路灯进入砟石下方的小院，值班的小伙瞥瞥外面随手关门上闩。依靠铁道路基修建的平顶房内，摆放着多台电脑，坐满了青年男女。他坐下才发现邻座电脑播放色情视频，顿时局促不安。等到小温一开机，很快映入眼帘的就是赤男裸女夸张的叫唤与呻吟。他如坐针毡，感到呼吸困难：这么龌龊的地方?!小温笑道，这有啥，那边还有女士呐！起身欲走，小温拉他坐下说，交了一小时的费用，既来之则安之。这时，外面传来一声“警察来了”，屋内顿时慌作一团。小温立即起身拉他冲出屋门，小院的铁门正被狠劲地敲砸，高墙堵住了逃跑的出路。
小温看到斜立在墙角剥了皮的粗壮的椽子，像只猴子手抓脚蹬麻利地爬上墙头。他没有那么干练，抱住椽子上了半截，慌手毛脚结果骑在椽子上，发软的两腿只在空中晃荡。围过来的几人看见了出路，用手托举他。小温蹴在墙头，右胳膊搂住屋顶烟囱，左手拉他。小院大门打开了，警察冲过来，就要抓住脚脖子的瞬间，他跨上墙头，可是一只皮鞋却落在警察手里。小温爬上铁道，他犹豫地站在屋面，看着警察手里的鞋子。警察抬头说，下来取！看到另一名警察试图爬上椽子，小温说，快跑。他跨上铁道，踩踏枕木一蹦一跳跑出几里路。确认没有被追踪，才走下铁道来到街头的路灯下。小温看了看他被烟囱煤灰弄脏的脸，呵呵地笑起来，说，你咋关键时候就掉链子，将椽子当马骑呢？他一心惦记那只皮鞋，华兰蕊送的，说，我想取回鞋呀。小温说：只怕鞋子取不回来，你倒给带到拘留所，还要交罚款。他问，你说是网吧呀？小温说：不管正路邪道，有需求就有市场；哎，去看看，那边啥情况。他还抱有取回皮鞋的希望，顾不了脚疼，来到小院对面暗淡的路灯下。二三十人低头排队，被几名警察喝斥着走上警车。小温得意地轻声说，哥们，跟着我对了，危急时刻就得机智勇敢。他苦笑了，打消了皮鞋失而复得的想法，说：这是仓皇逃窜呀！
返回宿舍，他咬牙脱去袜子，看到脚底被铁道上碎石螺钉给硌破了，大腿内侧异常疼痛，褪下裤子，发现髀肉被扎出许多血眼，自责之后，自我批评。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被警察追逃，一副狼狈的形象岂不被人耻笑，如此行为还渴望成这受人尊敬的教授？面对处处陷阱的社会，稍微放松就会流俗。兰蕊花钱给他买的皮鞋，一直不舍得上脚，也许是心有亏欠将它置放纸箱内。次日清早又去铁道旁小院寻找，看到贴了封条的大门，只好询问几个清扫街道的环卫工，最后连周围几个垃圾箱都简单地翻腾了一阵，还是失望而归。夜晚，中学多梦的时光，屯田镇宝石蓝色的天空，轻云流水的日子袭击了他，华兰蕊微笑着，沉默着，很久没有面对已逝的往昔。她是青春期最灿烂的云霞，依然在寂寥时能激荡起心头温暖的情愫。平日，他逃避回忆，因为甜蜜之后就是失落，还有浓浓的歉疚。今夜，他初次因为思念她而湿了眼眶，擦拭了一把冰凉的泪水。借着月光，注视那只孤独的皮鞋，随口吟哦：曾经多么相亲相爱的一对，静静地躺在小盒里，相互依偎，悄悄地蜜语，沉浸在同一个梦里，永远永远也不分离；即使走出了小屋，踏上人生的征途，也共同承受生活的重负，相互鼓励感悟幸福；可如今，你只有漫长无尽的孤独。
一日，车间姜师傅找到办公室说，晚上去我家，有事。姜师傅热心肠，鱼江河刚上班时重感冒，她做了一大碗酸汤面，从家属区穿过办公区直接送到单身宿舍。走进师傅家门，他才知道是相亲，虽没打算通过媒人寻找另一半，但鉴于师傅的热心，答应接触。这个艳丽的女孩名叫孟朝霓，让没有心理准备的他一时不知所措。他和她出了师傅家门，来到宿舍。魏用长放下书本，出了房间。
孟朝霓看到窗台摆放的书籍，惊讶地说：哇，这么多书耶，现在还有你这样的男生？他笑了笑：我另类吗？她说，我见过的小伙子要么挣钱，要么在歌舞厅狂欢，不想还有你们这一类人！他说，你这么漂亮时尚，走进如此狼籍的房间，不大协调。她坐在椅子上，对坐在床边的他说，我的男朋友吸毒被关进局子，父母急着要我找对象结婚，才出来相亲；姜师傅的爱人和我妈是同事，介绍了你，你咋想？他尴尬地说，还没有准备。她叙说上中学就和前男朋友相识，那时觉得他特男人，特迷，恋爱多年，也很幸福，不料去年才发现吸毒。他从未见过这样直爽的女孩，问，不等他出来重新做人吗？她直言坦白：我是这么想，可爹妈不答应呐；哎，你能不能给我帮个忙，去我家一趟，扮成我的新男友，哄二老开心？他说：骗你父母？她说：善意的，到时我呼你。送她出了房间，来到楼梯口。她说，你背我下楼吧！还没等他表态，她一跃爬上他的后背，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笑道，我很轻！
几天后的傍晚，小余一条信息又涌起了他胸中的热流。在老地方见面，她送给他一套衣服，眸子里有丝丝缕缕的眷恋，轻声说，这是我亲手设计裁剪，特意为你缝制的，别嫌弃也别拒绝。他很感动，说：我喜欢，笑纳了，拒绝就是浪费。简单的对话后，他知道了她大学是设计专业，在一服装公司上班。他问，如何表达谢意？她说，偶尔发条信息，就是最好的礼物。他望着她的迷人的背影，缘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次日又被孟朝霓传呼，下班后穿上新衣服去她家。
孟朝霓给父母作了介绍，带他进入她的卧室，看到传呼新信息说，下楼有点事。他明白自己的角色，独坐椅子，后悔不该如此浪费时间，蓦地看到柜子下面小小的笔记本，俯身取出擦拭灰尘，信手取来翻阅。她抄录了许多诗歌，舒婷的《致橡树》和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娟秀的字迹从初学的端正到成熟的流畅。他眼前浮现出一个美丽的豆蔻少女坐在教室憧憬未来，风流的青春，神圣的爱情与渴望幸福的生活。思绪出现了严重的断裂面，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它和孟朝霓联系起来。她是如何从烂漫的年代过渡到现在的模样？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她幸福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是多么朴素的愿望，又是多么的遥不可及的梦想呀！
简单新潮的时装，给人挺拔干练潇洒的印象。老令说，小鱼呀，我觉得你的应用文风很像你的外表，有生机有活力，田总前几日对你写出的东西赞不绝口。得到表扬的鱼江河心里竟然充盈起成就感，仔细一想，那些紧跟形势的新鲜词语套来套去堆砌而成的所谓文章，不仅能博得领导的青睐，还能讨得薪水。人们之所以心甘情愿忍气吞声地工作，可不是为斗米折腰么！更有甚者，期望晋升或另有所图，将阴暗的人性展现得淋漓尽致。陪同田总去分公司检查工作之前，三十多岁的孙经理亲自指挥员工将会议室着实妆扮了一番，横幅、花盆、水果、饮料以及高档茶叶昭示隆重与热烈。
作为事业有成的年青女性，孙经理虽然长相平常，但薄薄的嘴唇常有惊人之语，宣读汇报材料之前，激动的两颊略显通红，听到窗外雨声潺潺，说：田总的光临让我们欢欣鼓舞，就连老天也很感动，哗哗的下雨就像热烈的掌声……鱼江河突然有了晕车的感觉，咬紧牙关，担心呕吐。这是他听过最有想象力的比喻，老祖先创造了独具魅力的语言，竟有人亵渎它，用作卫生纸。苛刻地说，老天应该猛降冰雹，更能显出其热情。他坐在会议桌前持续走神，听惯了彰显成绩的汇报，默默地警示自己，要尊重语言，不能因为谋生侮辱文字啊！最后田总讲话，肯定的同时也指出存在的问题，要分公司在坐的中层以上干部畅所欲言，讨论发展的方向。孙经理又老调重弹一阵，说，我的发言只是起到抛玉引砖的作用，请其他同志也各抒己见。
在座的干部，察言观色按照孙经理的思路作了象征性的发言。鱼江河心里明白，主要领导定了调，其他人岂敢直言心中所想，如此会议可不就是领导抛玉引砖么？不过人们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开会也是工作之一，也是为了工资。与其说得使领导刺耳，不如顺毛捋一捋，一来平安无事，二来可以讨得便宜。目睹大腹便便的干部，想起时下流行的谚语：职务不高，血压偏高；成绩不突出，椎间盘突出；会上不发言，前列腺发炎。让这些脑满肠肥的人们集体浪费时光，可不得病么！企业又如何健康发展呢？
鱼江河徘徊河滨路，看到正建的大桥，想起所学的设计专业开始淡忘时不免颤栗，径直找到市政公司劳人部门，说愿意从事相关专业的工作。不久后他离开暮气沉沉的石化厂，顺利调入市政公司，当上技术员，让老令意外又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