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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庆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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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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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声汪汪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柴门里那阵犬吠声,穿越千年岁月,依然在耳畔回响,氤氲着家的温馨,如故乡老屋上那缕炊烟袅袅婷婷在羁旅天涯的游子梦中。“西林静夜重来宿,暗记人家犬吠声”,阒无人迹的深夜,诗人徐凝访友不着一筹莫展之际,循着往日熟悉的狗叫声找到了主人家,柳暗花明成就了一段佳话。“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露浓”,当年离别汪伦情深千尺的桃花潭边,桃花似火,清幽静寂,几声狗叫从远处飘然而至,就像从脚下的潭水中冒出一样空灵清越,如此诗意绮丽的想象也只有诗仙李白才能为之。“昨夜三更狗吠雪,东家闭门推出月”,睡梦中一声狗叫扯开了天地间那幅大雪覆苍茫的月下雪景图,梅香浮动,雪重竹折,烹雪煮茶,唤醒了一个纷纷攘攘的世界......

 狗营造了诗情,渲染了画意,也把自己融入其中,宛若一个精灵,弱柳扶风般的翩然在诗意中。

 然而狗不慎从诗境中跌落,误入凡尘,则风景殊异,诗意全无,变得兴味索 然,俗不可耐了,是人们肉眼惠眉、不解风情,还是那为诗意而生的狗安土重迁、南橘北枳。

 现实中狗的名声不好,声名狼藉,一地鸡毛。留给人们的印象也十分猥琐,这从人们生活中的“狗眼看人低" 、“狗咬吕洞宾”、“狗嘴吐不出象牙”、“痛打落水狗”等俚语可见一斑,其间无不透出些许隐隐的不屑。浮想联翩更使人想起诸如趋炎附势、见风使舵、仰人鼻息、唯利是图、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沽名钓誉、怙恶不悛等如影随形,挥之不去,真是劣迹斑斑,惨不忍睹。

自然界是丰富多彩的,芸芸众生俯仰天地间,以自己的方式恣肆不羁的生活着,如虎的王者风度卓尔不群,狮子的桀骜不驯唯我独尊,狐狸的机警敏捷魔幻灵异,鹤的仙风道骨 超然物外,牛的任劳任怨温忍笃厚,猪的得过且过乐不思蜀,鳄鱼的刁钻怪戾铁血冷面等不一而足,风格迥异。而唯独狗不招人待见,令人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狗亦称犬,是由古代灰狼演化而来的,与人类一道风尘仆仆的从历史深处走来,古人讲究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还把它同马、牛、羊、猪、鸡、并称为六畜,就连作为人们属相的十二生肖中也有它的一席之地,人们对它礼遇有加,许多动物都望而兴叹,一时风光无限。

 狗本应珍惜这难得的机遇,使自己的生命摇曳多姿,灿烂如花。可由于骨子里的劣根性作祟,狗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已今非昔比、面目全非了,屡屡遭人白眼,受人冷落。

 狗何以如此不堪,沦落到这般地步呢?

 究其原因在于它没有独立的个性,缺乏生命的庄重感。每个生命都是一颗高贵的灵魂,都应不卑不亢。卑微并不意味着卑贱,蜗牛背负重壳,执着前行,那道足迹时时在人们眼前闪耀。蝼蚁虽小,从不言弃,却也震撼了人们的心灵。它们形体虽小,却拥有强大的精神魅力,对此人们都持有足够的敬意。可狗苟且偷生、寄人篱下,为一点残羹冷炙而摇尾乞怜,感激涕零、唯唯诺诺、出卖尊严,甘愿由人类来豢养,使原本鲜艳的生命褪色成一张白纸。

 诚如《简 ·爱》中女主人公所说,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不论美丑贫富高低贵贱,就像身体经过坟墓以后灵魂平等地站在上帝面前一样。站在山顶的国王和山下的农夫在彼此的眼里是一样大小的,推而广之,世间万物莫不如此。狼虽饥寒交迫,流浪于荒野,面对诱惑也始终不肯放弃自由尊严,不肯低下高傲的头颅。鹿虽有“鹿生于野,命悬于厨”的谶语,手无寸铁,柔若无骨依然奔走于险象环生的野外。闲云野鹤,餐风饮露,不染尘世,不食人间烟火,站在灵魂高处,睥睨众生,虽面临灭绝,也不肯向人类祈求庇护。人类不还是划出自然保护区来保护它们吗?人们惺惺相惜也为这种不屈的精神所折服。

 狗自甘平庸随波逐流随遇而安的苟且心态,使它颓废堕落,萎靡不振,缺乏进取精神,纵然它四肢敏捷,牙尖齿利,也于事无补。本应继承其祖先的坚韧顽强,砥砺前行,令人刮目相看。可它玩世不恭、浅尝辄止、宁弯不折,偶遇挫折便惶然不可终日,失魂落魄,在墙角瑟瑟成丧家犬的模样。

 狗的近亲虎通过不懈的努力啸傲山林,成为百兽之王,威风八面,就连人类也对它敬畏有加,把它的画像悬挂于厅堂之上。猫虽形体娇小、先天不足,可它另辟蹊径,凭着犀利的眼睛和锋利的爪子,造福一方,成为人们的座上宾。人们仰慕狮子的凛然之气,求之不得退而求其次,用石头做成狮子的雕像放在门前,来满足自己内心的安全感,狗整天围在人们脚后转,几时何曾有此待遇!

再者狗根深蒂固的奴性心理使它势利骑墙、世故圆滑,前恭后倨,反复无常。深谙处世之道,畏强凌弱,在强者面前摇头摆尾,俯首贴耳,毕恭毕敬,媚态可掬,极尽讨好谄媚之能事 。对弱者则凶相毕露,有恃无恐,飞扬跋扈,甚而六亲不认、落井下石、犬牙相向。虽说趋利避害是生物的本性,可狗如此毫无遮掩淋漓尽致的发挥令人咋舌。

 看家护院,本应恪尽职守、秉持公心、童叟无欺,可它茹柔吐刚的势利本性又使人望而却步,狗恶酒酸的结局令人无语。人们狩猎享受的就是两种力量之间的平等博弈,激情的释放,就像绅士之间的对决,胜者坦然,败者无憾。狗的无端卷入使自己陷入无比尴尬的境地,最后落了个兔死狗烹的结局,岂不悲哉!

总之,人们对狗的种种不良印象,奚落狗的种种不是,归根结底是人类根据自己的标准来评判的,人们崇尚君子坦荡荡,光明正大,光明磊落。讲究仁义礼智信,不受嗟来之食,不饮盗泉之水,不汲汲于功名,不戚戚于贫贱,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不失色于人,不失足于人,以儒、道、思想来规范、衡量人们的行为举止。

 然而市井烟火中、尘世煕攘间,也有人举止不端、行为失范,虚与委蛇、巧言令色、追名逐利,为多数人所不齿,人们不愿同室操戈,相煎太急,李代桃僵,迁怒于狗。人们对狗的种种不屑醉翁之意不在酒,言在此而意在彼。其实砖儿何厚,瓦儿何薄,大风刮倒梧桐树,任由他人话短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人们让生物界这一生灵承载了人们太多的好恶。如此看来让狗一肩担尽古今愁,身后骂名滚滚来岂不是有失公允,冤枉的六月飞雪,生生造就了一桩千古奇案。

 坐在禅意的云头,笑看落花流水,云卷云舒,以一种释然心情来放飞自己,天高海阔,云淡风轻 ,雨细柳长,别有一番景致。做人的底线还是要由人类自己来操守,岂能一推了之。

 无论是美名还是污名,或毁或誉,狗还是会非常大度的保持着自己的那份淡定与从容,,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无暇顾及人们投向它的目光里是柔情似水、情意繾绻,还是冰霜雪雨、刀枪剑戟。

 不讨厌狗,狗也有其可爱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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