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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连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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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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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启茶跋

茶启茶跋 ,写下这个标题,如释负重。一则前几日大连作家董桂萍老师说有个“茶言茶语”征文,你也写一篇;二则我以为茶犹书于人教化也,而“启”和“跋”充其量算我品“茗”之后,丁点儿的茶里苦香与情感及延伸于茶外的感悟吧。

我第一次见到茶,是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那年一个飘雪的季节,我进了大连纺织厂当了工人,次年夏季便有资格享受单位统一发放防暑降温的廉价茉莉花茶。

廉价的茉莉花茶是当年城市工厂一线劳作的工人们饮用的茶叶。对于我来说,开了眼界如获至宝,舍不得饮用便给了乡下父母。父母也开了眼界如获至宝舍不得饮用,便留做招待亲朋好友的稀罕佳品。偶有亲朋好友登临,农家小屋里便弥散着满屋的茉莉花香。

我知道,那年月的乡下农人大多没见过茶,更甭说能喝得起茶了。节假日返乡回家,父母便会沏上一壶茉莉花茶,全家围坐炕桌热饮慢品,听我唠着城市里的一些见闻。我说这种茉莉花茶只有在车间干活的工人们才喝,有地位、有钱人和富裕家庭根本瞧不上,人家喝的都是西湖龙井、普洱茶、南京雨花茶、洞庭碧螺春、安溪铁观音......这些高级名茶珍品。

后来由于工作需要,我离开车间先后在团委、史志办工作一段时间,鸡毛换凤羽高了不止一个层次,自然天天都可以喝上高级茶。高级茶的名品中,我钟情于西湖龙井,不仅字面大雅有意境,更是蕴育千年驰名中外。大诗人苏东坡吟“白云峰下两旗新,腻绿长鲜谷雨春”之句赞美龙井茶,并手书“老龙井”牌匾,至今尚存寿圣寺胡公庙、十八棵御茶园中狮峰山脚的悬岩上;清朝乾隆皇帝盛赞西湖龙井茶,把狮峰山下胡公庙前的十八棵茶树封为“御茶”。

那时候,我第一次闻到高级茶的浓香,果然沁人心脾,沾唇品香双目微闭的瞬间,飘飘忽忽悠然见南山。这西湖龙井茶的冲泡方式也颇有讲究,绝非车间里工人们将廉价茉莉花茶倒进搪瓷大茶缸,直接灌满开水且一天劳作八小时循环往复开水冲泡的简单粗暴。冲泡器具要选择陶瓷或玻璃茶具,水温85至95℃开水,切不可用即开开水。开水温过杯,倒出水,再根据个人喜好投入适量茶叶。然后,倒入五分之一开水浸润,摇香30秒左右,再用悬壶高冲法注下七分满的开水,35秒之后即可饮用。

每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和同事都会比正常工作时间早到一步,打开水,清洁茶具,冲泡一壶西湖龙井,工作之余对饮似神仙。一天八小时齿间流芳,弥散于肺腑的惬意回味无穷。好日子总是在身边不知不觉的过往匆匆 ,我由于没有城市户口先行离开工作岗位,我的同事也随着席卷而来的国企下岗潮而自寻出路。有趣的是,我日后去了他家,他也曾来过我租住在城市人居民楼一侧的窝棚小屋,彼此共同的一句话是:你也喝茉莉花了呀!依然是同事间的对饮,而廉价的茉莉花茶在彼此追昔抚今的闲聊中跌落出一丝苦涩。

若干年后,我打点行装和几个朋友去了鲁南地区。初来乍到手头拮据,必须精打细算过更苦的日子。当时就连廉价的茉莉花茶都喝不上,无奈只好喝白开水了。一日,我正在撰写《临沂日报》的一篇约稿,一位老大哥径直进来自报家门,姓陈,20公里外的乡下农民,《临沂日报》人物专题栏目首席记者张老师的同学。我忙不迭的倒了一杯白开水,连声失敬失敬。原来,陈大哥是奉张老师嘱托专门给我送来民间饮品特产“苦菜”茶。

原来这“苦菜”茶并不是什么茶叶,而是乡下农民从山野田地里采挖的新鲜苦菜。清洗三遍后,苦菜在太阳晴好的天儿放在瓦片上晾嗮焙干,放在烧柴做饭的铁锅里干炒至泛黄微绿的成色,是祖辈传承下来的上佳饮品。苦菜清热解毒,降低三高,提高人体的免疫力。“苦菜”茶冲泡饮用方法简单,放在各种水杯里、罐头瓶里,甚至是碗里都可,灌满的开水在“苦菜”茶作用下的瞬间,杯子里碗里开始冒泡升腾香气氤氲,直冲脑际醒目提神。痛饮一杯“苦菜”茶,苦香温热直达全身。不过,“苦菜”茶还是略逊于正宗茶叶的色香味。

“苦菜”茶,虽然绿色天然诸多功效,但因其土法粗制出身卑微而为大多乡野民众饮用。我便是其中一分子,足足饮用了五年的“苦菜”茶,并且结交了好多志趣相投的朋友。

那年清明节,我从鲁南回到了家乡大连,次日又回到了父母家。母亲拿出一套玻璃茶具,父亲从柜格里拿出一盒标有雨前字样的上好“西湖龙井”。我很惊讶父亲沏茶的一招一式,竟然激活了我当年国企办公室工作时期“西湖龙井”的记忆。父亲说这些年乡下的生活品质提高了许多。在就近的复州城镇,父母常去采购日用品,每次都会重点关注有什么好茶。父亲过去听我说过“西湖龙井”好,于是单点西湖龙井,这农家小屋四季茶香绕梁。

也许是父母的“西湖龙井”茶道惊到了我,抑或饮多了茶。这夜,我失眠了。一幕幕如梦云烟过眼,流年岁月的影子宛若一缕缕茶香升腾……人生如茶:苦涩、安逸、低谷、多彩……能饮得“茉莉花”,亦能喝的“苦菜花”,更能安享“百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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