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长篇小说《青云街四号》的创作原点探视
自信地书写这块东方大地上所正在发生的一切,应该是每一位中国作家应有的惯性意识与人文责任。在许多中国小说家依然浸淫在西式弄巧的园囿沾沾自喜或引以为傲的时候,海男显然已经意识到了其中潜在的缺陷或致命的危机。
海男原创首发在《作品》2020年第3期头栏的这部十四万多字的长篇小说《青云街四号》,值得言说的创新点很多,其最大的创作亮点,就是用中国思维讲述中国故事,就是用中国故事展现中国情感,就是用中国情感检视中国伦理,就是用中国伦理炙烤中国人格,就是用中国人格重建中国努力、重建中国相信。
海男的这部明显带有个人创作题材转型特点的长篇小说《青云街四号》,其最大的精读价值之一,就是最大程度地再现了中国学人一直以来根植于最大善意基元之上的生命的人性的甚至是民族发展的忧患意识。
“青云街四号”,从表面上看,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牙医诊所,实质上却是一个精神微雕或人文缩影,真正地触及了当下中国诸多深层发展的价值肌理。“青云街四号”,从表面上看,仅仅只是战争年代或者和平年景处于城乡结合部的一个缓冲地带,而实质上却是生命处于困窘之境、生民或者群族陷于两难之中的一个极度被挤压之所。“青云街四号”,从表面上看,仅仅只是小说家海男个人所创建的一个现实与虚构相互交融的故事集散地,而实际上却是留观特定时刻的人性与特定时期的精神焦灼的一个精神反思层面上的价值宝鉴。“青云街四号”,从表面上看,仅仅只是驱除个人小痛小病的一个去处,但实际上却是一个与人性有关、与追求有关、与人文精进有关的巨大的隐喻。
“王医生”在解除牙痛病人口腔痛苦的同时,也在关涉着每一位出入诊所的病人的日常志趣。“慈兰阿婆”具有传奇色彩的一生不仅在昭示着时间的伟力与恒性,也在坚守、启迪或暗示着我们的当下与未来。不过,“我”这个也有一定故事与留白空间的职业小说家形象的塑造,也许才是这部小说真正的核心力量与价值所在。
这个“我”的学人形象的创设与夹心饼式的演绎,可以说是填补了我国当代文学史上的一个当下空白。这个“我”,在推进小说情节和组织小说叙事的同时,显示了其强大的反思力量。这些反思,不仅关涉到了当下时代的物质与科学技术层面,也关涉到了当下社会的精神与人文轨制层面。
这个“我”的形象,不仅较为全方位地展现了中国学人形象的善意与空阔,也相对独立地展现了中国学人的小说式洞见或隐忧;不仅文学化地问鼎了当下发展所面临的诸种文化裂变与精神选择问题,而且较为系统地勾勒出了当下社会的诸多生民流变与价值沉淀问题;尽管略显松弛、粗糙和微浅,但毕竟预示着中国小说的另一种全新的可能性的书写开始。
中国作家似乎普遍缺乏根植于自身民族传统成长基元之上的现代性或后现代性的文化判断力,尤其是在各种文化背景与价值因子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时代当下。海男的这部极具诗人的精神结构和小说家的叙述耐性的长篇小说《青云街四号》,必将给正处于异质亢奋期的中国小说界,注入新的营养元与神经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