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正万短篇小说《醒狮路》的创作基点浅探
陕西作家老村曾经说过:文学的最终目的,是教会人们怎样找到尊严,以及怎样去爱。
一座城,一条路,一家店,一个人;冉正万原创首发于《作品》2022年第10期“中国故事”栏目头条的短篇小说《醒狮路》,以“孔祥礼”其人为其小说多维建构的核心支点,较为立体地展现了中国式现代化图存背景之下人性至纯空间的美善、隐忍、阵痛、失然、超然与释然。
小说中的那座城——贵阳,既是这部小说赖以展开的中西部式的宏大背景,也是这部小说黔地文化动因独特生成的纵深站台;既是中国小说或者中国故事蓄力重构的一个很重要的基点,也是冉正万个人小说创作在原有的幽思版图上又一次欲图突破的建构原点。贵阳这座城在这部短篇当中的出现,已经超越了其地理学上的标识价值,而变成了当代中国人文意义上的价值缩影之一。
醒狮路作为小说的题目,其地图学上的标识意义已经被无形或有意削弱,取而代之的是其哲思上的启悟暗动力量的影动或其文学上的象征力量的潜涌澎湃。醒狮路既是一条中国西南部某个省会城市之路、当下中国现实生活之路、当代人生包括当代人性极度裂变之路,也是一条中国式现代化实践之路、古今历史变迁之路与个人灵魂精神意识在当下的被动或主动的自主觉醒之路。
素粉店既是小说中的核心人物孔祥礼赖以在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得以存身的唯一的依托,也是其精神面貌与灵魂气质在一个全新的时代得以革新或者重塑的傲骄和底气。素粉店不仅是孔祥礼进军贵阳这座城的根据地,也是孔祥礼扎根贵阳这座城的桥头堡。素粉店之于孔祥礼,一点也不亚于南泥湾之于当年的陕甘宁边区,它不仅是孔祥礼得以在一个全新的生活栖息地衣食无忧的根本保证,也是孔祥礼与自己的老家或者故土能够取得联系的一个脐带、一方血地。
冉正万的这部触及了当下中国乡村核心之痛或者核心质变的短篇《醒狮路》,以孔祥礼及其二十三年的人生打拼为当代乡下人文与当下乡下人性的核心聚焦点,矫正了我们对当下中国山乡巨变诸多的曲解和误读。从一个以种田为生的农民蝶变为一个凭烹饪技艺在城市安身立命的手工从业者,应该是孔祥礼这一类当代农民的幸运,而不是不幸。
从包产到户到土地流转,从竞相承包到土地撂荒,从亩产数百斤到亩产上千斤,从以劳力耕作为主到以机械耕作为主,从单纯依靠自然条件做务到多元化依托农业科技做务,随着时代社会的进步与中国农业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中国农民的立身之本或者安生条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国乡下的人文与人性已经接受了持续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技术性或者颠覆性的洗礼。
小说中孔祥礼乡下老家故屋的倒塌,不是一种沉重的悲哀,而是另一种轻松的告别。小说中孔祥礼给二位落水而亡的弟弟衣冠冢的落成,不是一种愚昧的守旧,而是另一种庄严的诞生。小说中孔祥礼与龚自安在醒狮路上自家所开的那家素粉店吃的那顿老母鸡炖伞把菇,不只是为了表达感激与感谢,而是另一种对全新人生与全新生活的欢庆与融入。
孔祥礼,这个数代一直在中国西南乡下谋生的中国当代农民,已然不是那个数十年前在县城宾馆的床上跳了一夜的陈焕生,他其实也许才是中国当代农民最该值得期待和最该有的样子。他显然已经知道了在这个全新的时代该怎样去表达带有他自己体温的柔软与爱,他显然已经真正地确认了自己也许应该早就在这个时代确认的生存之道,他也的确已经真正地找到了这个时代应该属于他的位置与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