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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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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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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血杜鹃

在定结总是有一番奇遇,且不说沙漠与雪山的相遇,也不必强调绵延百里的湿地。沿着萨陈路,高原反应还没缓解,屠龙沟的蓝色冰窟转眼即逝,便一头栽进珠峰核心保护区的原始森林,瞬间被氧气包围。透过车窗,沟谷中一株杜鹃树盘虬卧龙,屹立碎石中,枝干汇聚于树顶,枝头形成花苞,足足有上百朵,组成一个天然花篮,与远处的雪山、瀑布混成一体,与天斗,在四五月份尤其壮观。

说到杜鹃,最引人难忘的莫过于井冈山上的十里杜鹃,“在我们当地人的口口相传里,红色的井冈杜鹃,是烈士的鲜血染成的。”井冈山当地人如此形容滴血杜鹃,总让人感觉到悲戚与力量。

我初上井冈山已经是八月底,看不到红艳艳的杜鹃,心中不免生出遗憾,然而井冈山当地人的话却如同一道闪电,让我思绪横飞,想起了我老家,望帝的故乡。山里人本来就没有太多的玩物,小时候背后的大山就是我们的玩物。三四月份盛开的杜鹃花,是最好的零食,顺着枝头摘下一朵,放入嘴中慢慢咀嚼,酸甜酸甜的,心中喜欢,不免将花朵比较多的整枝摘下,撰在手里慢慢吃。读书后,才发现原来杜鹃没有毒,是望帝的血染成的。我一直好奇望帝的故事,便四处寻找关于望帝的书籍来读,望帝是古时候一名忧国忧民的君主,死后化作杜鹃鸟,在春天的时候,年复一年提醒人们及时耕种,直至嘴角滴血,映红杜鹃花。

初次见到陈塘的杜鹃花开,是三月份,那会那当到藏嘎还是土路,雨季尚未来临,汹涌的朋曲河却已经涨水,激流裹杂着泥沙,巨大的浪花拍打在路基上,心中害怕河水将路冲毁,更害怕河水蔓延到路上。正当害怕之际,阿香突然说:“快看杜鹃花。”我闻声而望,半坡上一株两米左右,叶片墨绿,碗口大小、红彤彤的杜鹃花在丛中闪烁,像一个提着红灯笼的少年,羞怯,坚毅。霎时,让我忘却了害怕,不由得赞美:“真漂亮”。

陈塘是杜鹃的故乡。两三米高的杜鹃树随处可见,站在孔定玛,左右近乎垂直的斜坡上,满山的红杜鹃独木成林,像一名名坚强的守边战士在护卫沟里的美好;在朋曲河边,横跨着一座牺牲了3名战士建成的铁索桥,桥的一头立起纪念碑,纪念碑后不远处便有几株笔直挺立的杜鹃树,远远守护着铁桥;在巡边的时候,弯弯曲曲的土路旁,总能看到粗壮、盛开的杜鹃花,走累了,一群人便可以倚靠在树干上,补给、小憩,铆足劲继续巡边。当巡到界碑旁,一株高达六七丈,浑身泛白,三四个人手牵手都围不过来杜鹃树峭然而立。杜鹃树的一边是边防哨所。

“三四月份的时候,这花能开上千朵,红彤彤的,是我们哨所最靓丽的风景。”一名战士说道。哨所只有三四个人、两个简易房,一个住人,一个生活,简易房正前面是一面升起的五星红旗。哨所没有电,每个人都备有储电器,没有自来水,直接从河里打来饮用,没有网络,要和家人通话需要到山口或是藏嘎村。一群二十来岁的青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守着哨所,就像那株红杜鹃,把最好的年华,最美的青春献给飘扬的五星红旗,守着他,爱着他,护着他。

我悄声问一名战士:“不想家么?”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反问道:“你呢?”

我回到法庭,打开窗户,山后的杜鹃花,娇艳滴血,而托起花朵的枝干却如老人的手指,苍劲有力,独木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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