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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宏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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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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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站的老人

休假后,我依旧坚持“步行+单车+公汽”的模式上下班。

尽管不太愿意乘坐地铁,但特别喜欢在街道口地铁站穿行,上班、下班都是如此。已然成为我扔掉汽车后的一种习惯。

只是这两周,在地铁站里我再也没有见到那位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搭着蓝色布袋的老太太。

从本周一开始,我连续三天都在刻意搜寻老人家的身影。然而,A、B、C、D四个方向的进出口,连同地铁站里的犄角旮旯,全都没有她的踪迹。

无奈之下,我向地铁站的工作人员打听,得到地答复是只有冷冷的三个字:“没看见。”

是老人家生病了?还是她被孩子们接走了?是躲避酷暑在家中凉爽?还是……想着想着,我心里有了一份莫名的不安。

近几天我获取的尽是一些令人心悸的信息。比如:对门那位70岁不到谦谦君子般的教授悄然走了,华农大那位招人待见惹我喜欢的张兄昨天也挂了。

联想到当下那一句颇为流行的哲言,“谁也不知道末日与明天哪一个先到。”不祥之兆,如习习秋风阵阵袭来。

这位老人是3月初进入我的视界的,与我非亲非故。

还记得,那天我从珞喻路东段北侧的地铁C口进入,在接近武珞路南侧A口出时遇见她的。时至今日,印象依然清晰。

她用地道的武汉话给一位操大别山口音的中年妇人指路,脸上满是笑容,显得和蔼可亲。“从D出口出去往右走,您家拿了这么多行李,最好乘扶梯上去,小心别摔着了。记住,出口右首约200米就是妇幼保健医院。”

她虽然佝偻着身子,但中气蛮足,给我留下了矍铄的感觉。透过她满头银发,满脸褶子不难发现,怎么的她也是80岁往上走的人。

于是,我本能地向她投以一弯浅笑,以示尊敬。尽管她顾及不到身边人的关注。

她的举动,于戛然间让我有了感触,思绪飞扬。

我以为老人家用自己的亲力亲为,甚至是微不足道的力量展现武汉这座城市的风采。武汉原本就是一座历史悠久,文化悠远,人文多元的包容城市。而武汉人,真的是一副热心肠。

第二天,我依旧在7点30分穿行地铁站。

还是在靠近A出口,我又见到了步履蹒跚的老人家。只见她左手腕搭了一个深蓝色布袋,右手拄着龙头拐杖,贴着通道右侧往站内走。

那一刻,我心生疑惑。她每天都到地铁站吗?她来地铁站干吗呢?摔了怎么办吗?她是不是如有的耄耋老人一样,钟情于“拾捣荒货”这个专属于老太太的爱好呢?

走到上行扶梯口,我好奇地扭头回望想一探究竟。发现她正费力地从地上捡起一个矿泉水的空瓶子。她是借助右手的拐杖才将空瓶子拿到左手上的,接着又慢慢地靠近分类垃圾箱,然后缓缓地塞了进去。

再然后她掖起拐杖,用右手拍了拍拾瓶子的左手。显然。她是在拍掉左手粘上的灰尘。一招一式,干净利落,清清爽爽。让我觉得她绝不是所谓邋遢的人,应该是一位讲究的老人家。

上班时间尚早,我没有急着乘扶梯出站,索性佯装玩手机,靠边站了约莫一刻钟。

只见她,时而四下张望,颇有几分见事管事的预备;时而前行而又往后稍作些避让,怕是担心自己挡了匆匆行人的道。

她一会儿用抹布搽拭自动售票机的柜身,一会儿又将偶尔飘落的纸屑用拐杖归整到清洁工的撮箕里。刹那间我明白了,原来她是位超龄志愿者,地铁站环境守护人。也是在那一刻,她原本佝偻的身影在我的心底高大了起来。

我在想,不管她曾经高尚,或是卑微。也无论她的过往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我对近在咫尺的蹒跚,佝偻,抑或是老态龙钟陡生了无以言状的敬意。

恕我直言:当下很多英雄模范,很多的感天动地都经过了许多人挖空心思进行文字排列,堆砌一些溢美之词才能够绽放的。而眼前的这位老人家无需任何粉饰,就呈现出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度君子之风,乃山高水长。

从那以后,我几乎天天与她在地铁站里相遇。从三月初到七月底,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她重复着同样的自己。于不知不觉之中,她融入了我的生活,用意外、陌生、蹒跚、好施、乐善演绎了我心底的崇尚。

差不多半年时间,她俨然如我心底不可或缺的牵挂。说句实在话:我一边独自膜拜着这个平凡的灵魂,一边在心底默默祈祷:祝她健康,祈她长寿!

只是这突然间,她从地铁站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让我感到存在原来如此重要。准确的说,是不知何时因何故她从地铁站里消失了,我颇有些不知所措。但愿她只是身体小恙住进了医院挂点盐水就可以回家,但愿她回到了儿女身边坐享天伦之乐,也希望是她困了、累了,稍事休息之后不日会重新出现在地铁站,那怕是趔趔趄趄。

我知道生命无常,不相信后会有期,更何况老人家早已垂暮。假如她真的走了,永远地走了,我必须告慰她的在天之灵:您是我心底的一道风景,尽管我并不知道老人家的尊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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