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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陇锋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1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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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见闻

清明见闻

文|巴陇锋

微雨中,我冒了寂冷清明,回老家上坟。

一连几天阴雨低温,教人展脱不得,但挡不住春天登胳膊展腿儿:看哦,外野一派明媚温润,柳条卵黄如缕,挂出了一面面碧绿的嫩墙,白里泛粉的山桃、杏花们争奇斗妍。仅此而已。关中万花齐放,春意盎然、意象繁复之时,陇东的苹果花、油菜花却还正加紧酝酿呢,这里也没有西安缤纷芬芳的樱花,那些颇擅胜场的无名山花要待气温继续上升时,才肯登场。当然,空气无比清爽,兰州老乡的城里女眷反复赞叹,说退休后要来弟弟的果园打工,呼吸新鲜空气。果园广漠森然,我撵着草墩儿,穿梭在太阳圣火千亩苹果树的间隙,吮吸果木气息,四周湿漉漉的,枝上正冒芽儿,我宁愿它慢点滋长——去年4月苹果开花,宁县气温骤降,听农艺师说,树下实时温度到零下七度,借着灯光可以看到凝霜的徐徐降落,最终果园产量锐减——保证进入盛果期的果园,能第一次正常产果,完成深圳公司的收购任务。

清明当天,再从果园出发,一路仍是小雨相伴,新辟的果园四处可见。国家要鼓励夯实“粮袋子工程”,听说去年县上就已不再流转土地,而是鼓励种小麦;我细细看,绿色麦田却很少,问侄子,他和我意见一致,麦田不及耕地的一成。十几年前离老家时,我家有四掌筒二三十石麦子,够全家人吃好几年,各村各家情况大致相同;我现在问哥哥,家里有多少麦,他说剩两石。书生方寸小,我就有些暗自着急。

不觉行至本村地界,忽然,熟悉的田地里撑起庞然大物的“机械怪兽”来。是油井井架,隆隆的机械声宣告着偏僻山村与工业社会、文明世界的对接。小时候就梦想的事情悄然降临,我的忧思被冲淡,心里说不出的畅快。是呀,左右两面各有一架油井在作业,前几年只是勘测,现在确确实实在开采了。我说肯定是长庆油田,弟弟不以为然,返程中一看,竟是华北油田在长庆油田的腹地作业,油井长臂上的编号50643。弟弟说这是竞标开采,打破区块限制。

我熟悉的光秃山沟现在葱郁一片,让我怎么都看不够。我一直在反思上世纪末分林到户后家乡毁林的事情,最近的一篇散文《毁林琐记》已被杂志录用;但今日所见,本世纪的退耕还林已又造出漫山遍野幼林来,虽赶不上原先的子午岭原始森林,但足以慰藉我心。父亲坟头的柏树也渐成气象,我心里亮堂起来。

使我心境豁亮的事情还有几宗。每日经过村子的班车已增至四五辆,而且有两辆省际大客车。记得原先只有一辆,后来增加到两辆,公路就像县域的毛细血管,现在才真正成了陕甘两省的省道。这让我莫名欣喜,虽然我近十几年都没有坐过班车。另外,碰见教书的叔父,我以前的同事,他大儿子北航研究生毕业后,已到中国商飞上海的研究所上班;小儿子也在西安东郊离我不远的地方安家落户,并且和我的一个表妹住一个小区。后浪威猛,让我感到生活前进的步伐。

离村前,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我们村的学校停学。学校起初是二年制窑洞村学,在我上学前变为砖房小学,前几年又萎缩回三年制村学,且每况愈下,终至今天,村里的孩子不愿就近学习,全跑了。虽然我们家小孩包括我侄子的儿子都在西安兰州就读,但对巴原学校的事情,我还是半天回缓不过来。

车子已返程,恰逢全县最大的两个镇的集日,春风里,街上人稀稀拉拉,我们轻松缓行穿过两个大镇,奔向关中平原。但我的心还飘在陇东高原上空。(完)

写于2021年4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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