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19日下午5点左右,于工作忙乱中,在手机上扫到一个新闻标题——茅奖作家凌力逝世,心里顿时无比沉痛。当时忙碌中,没有来得及细看,刚才半夜无眠,忽记起先生已经永远离我们而去,不胜悲伤,与先生的交往也泛上心头。
我与先生仅有一面之缘。
2010年,我在西安交大出版社做畅销小说图书策划。因小说《三十里铺》图书的首发式(也是电视剧开机仪式),4月25日我赶赴北京怀柔影视基地,26日参加活动。活动后,我与凌力先生相约见面,目的是再版先生的小说。俩人说定在27日上午10时见面,地点是她住的八一电影制片厂门口的一个军方大酒店一楼。27日9点多,她如约而至。我至今还历历在目的是:她蹒跚地提着一个大包——事先已经知道是她出版的小说,精神焕发地从西边而来,我连忙走向前去,接过她手中的书。俩人这就认识了,说着话朝东走到那家酒店。
我们在这家名头很大的酒店一楼的茶歇间喝茶叙谈。她饶有兴致地谈起自己出身,先生本名曾黎力,出身革命家庭,父母均为革命者,父亲是我党早期无线电事业的拓荒者,籍贯江西。她本人出生于延安,在陕西长大陕西读书,考上了西军电——西安军事电信工程学院,现在的西安电子科技大学,从事导弹工程技术工作许多年后,调入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成为著名历史小说家,长篇小说《少年天子》获第3届茅盾文学奖。由于我是陕西来的,她话匣子打开了,谈起少年经历,谈起西军电,谈起不久前他们同学在西安聚会,说他们去交大校园里徜徉过……先生谈笑风生,对陕西的炽热感情溢于言表。
话题自然涉及到我。她听了我的情况,很关心我现在的家庭,给我和我儿子都签名赠了书,给我儿子签的是她1984年8月出版的中篇小说《火炬在燃烧》,可惜我刚才翻箱倒柜没有找到书,写的话大概是:巴苏小朋友学习进步。我也赠了自己编辑的新书——兰一斐先生的《三十里铺》。她翻了一下,立即指出出版的瑕疵——由于出版科的疏忽,书字体不一致。我也汗颜不已!这本书是赶制出来的,从签约到出版仅花了34天。
因她身体不好,前一天我们约定谈一个小时,可实际俩人谈了快两个小时。临别时,她没有忘记提醒我给妻子和儿子带礼物,并在酒店大厅的礼品店亲自给我儿子选了一顶印有导弹驱逐舰鎏金图案的黑色遮阳帽。可见她对导弹驱逐舰的深爱!
令我惭愧的是,重版她七本书的计划,并未如愿进行。为此,那个夏天我们反复沟通,她嘱咐我不必强求。由于她给的书有些是绝版孤本,她自己也只有一本书,所以我按照见面时她叮嘱,把那些珍贵的书寄回给了她。此后,我离开了出版业,俩人联系就少了。
到了2013年,我重回影视圈,任秦时明月影视副总,办公在八一厂,吃住在八一厂,我自然想起了住在八一厂的凌力先生,一直惦记着联系她。同时,当时我已经签约、正在创作我的长篇小说《云横秦岭》,私下里想着让先生做个推荐。心里有想法,却一直犹豫着。
这年夏天,编剧高佳妮来到我们公司,我把我的想法说给她,她也有联系探望凌力老师的愿望。于是,我们在八一厂门口的啤酒摊上给她打了电话,只说了问候和打算探望的意思。电话里,先生的声音有点颤,很激动我能打电话,同时遗憾地表示,自己瘫痪在床不方便探视,原话是:我这个情况,对你不礼貌。我听完电话,心情异常复杂。一方面为先生身体担忧,另一方面叹服感怀于先生的悉心与理解尊重他人。
没有想到的是,这竟成了我与先生的最后通话。
现在,离我同先生最后一次电话已经整整五年。先生终于离我们而去,在这清夜的凌晨,我只能遥寄哀思!先生做人写作的风范,永远铭记鞭策着我!先生对我的关心鼓励,没齿难忘!
愿先生千古!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