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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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第一次出差，临走，对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儿子，饭怎么吃，觉几点睡，几点上学，几点到校门口接，唠叨了N遍，我的头都大了，老婆还是一千个不放心写在脸上。
这事也不能怪老婆，自从儿子出生，我就没管过儿子，吃喝拉撒，上学择校都是老婆一手操办。现在儿子都上小学三年级了，我还没接送过儿子上学，要不是这次老婆实在推不掉出差，我还没有机会表现。
儿子对于妈妈出差这件事很是兴奋，终于没人再提着耳朵喋喋不休了。但脸上却装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说：“妈，你放心去开会吧，这不有爸爸在家嘛。”儿子毕竟是小孩子，那兴奋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的小心思。老婆看到儿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离开感到不舍，很是有些伤心。
为了耳根清净，我赶紧帮腔说：“就是。”
第二天一早，闹钟还没响，老婆的电话铃声已经响起，迷迷糊糊中我接起电话，老婆在电话里催我起床，唠唠叨叨叮嘱，又是穿衣服，又是做早饭。
放下电话，看了下表，离六点还差10分钟。搁在以前，这个点我还能再睡个回笼觉，等着老婆把早餐做好，才会很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但是，今天不行，老婆出差了，我得自己做早饭，还得送孩子上学。想到这里，我激灵一下清醒过来，匆匆进了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直奔厨房，老婆早就列好早点单放在餐桌上，我扫了一眼，煎鸡蛋两个，面包四片，牛奶两杯。
我笑着摇了摇头。煎蛋热奶收拾停当，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儿子，儿子正呼呼大睡。喊了两嗓子起床，儿子睡眼惺忪。我说：“快点，要迟到了。”这话管用，儿子加快速度，吃过早饭已七点整。
“爸爸，再见。”
和儿子在校门口分手，已经7点30分。到支行三公里的路途走了足足20分钟，一个字，堵。
电梯里遇到几位上班的同事，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了几句，各自在不同的楼层步履匆匆地出了电梯。
踏进办公室，脑海里迅速闪现出几件事情，拿起笔记本疾步走进会议室，已是7点55分。8点开晨会，虽然没有迟到，但还是比平时晚了5分钟。
从大家的眼神里看得出疑问，我故意无视那些目光。扫了一圈，少一个人，大家的眼睛也都聚集到空位上。
“嗡嗡”，手机震动桌面的声音，是李健的电话，“经理，不好意思，今天我老婆出差，送孩子上学晚去一会儿。”我心里一阵好笑，怎么老婆出差都碰一块了？
晨会短平快，每个人几句简短的话汇报了今天的工作计划。我把刚才路上想好的几项工作重点做了安排：
“三名监管经理，暂停其他工作，全力以赴搞好ATM检查。，下午下班前要将检查情况报市分行。”
昨天，上级行通报了同业盗用ATM现金案件，全行上下如临大敌，必须彻底清查一遍。全行七十台ATM，分布在十六个网点，够三个人受的，别说检查，就是开车跑一圈也得半天。监管经理李华白瞅了我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四十多岁的女人了，嘴唇抹的血红，噘的高过了鼻头。凸显出对工作安排的不满。吉强、齐刚倒是一脸的平静。
“五家网点申请配送凭证。昨天，支行过五关斩六将公关拿下了三千万拆迁款，今天必须发放到位，急需一批存单，老赵、老李去配送，支行的车已经全派出去了，先开我的车应急。”
两名老同志憨厚，点头笑了笑。俩人同岁，明年就退休了，对安排的工作积极完成，从无怨言。我也明白，他俩也就能干点这种简单的工作，别的也干不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李健这时候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我没有理会，继续安排工作。
“李健、葛壮你俩抓紧配钞。”十几台ATM现金告急。
“嗡嗡嗡”。是王副行长的电话。钱经理，汇泉分理处今天发拆迁款，人手不够，你那里抽一个人帮忙。
此时，不再是手机“嗡嗡”响，而是我的头“嗡”的一下大了。
运管部连我总共十个人，老弱病残孕齐全。十个人派出了七人，还剩下我、老孙和安静，老孙管着十八个系统操作，离不开，想替都替不了，全是指纹签到；安静是唯一的青年，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怎么去？
我苦笑了一下，刚要说没人了，但说出来的却是：“好。”说出口我又后悔了，派谁去？只有我了。昨天，开了一天的办公会，积压的工作仍压在案头。
“散会。”我一边接电话，一边随口说了一句。
回到办公室，打开邮箱，红红的一片未处理邮件。
市行孔总邮件：定于今天晚上生产系统升级，各行务必在18点前签退，不能按时签退影响升级的严肃处理。
城南分理处邮件：系统签退延时申请，因发放拆迁款，申请延时至20点。
汇泉分理处邮件：系统签退延时申请，因发放拆迁款，申请延时至20点。
市行张总邮件：省行定于本月25日举办柜台业务技术比赛，你行派三名选手参加，10日报到集训。
我迅速扫了一眼日历，10日？今天！
“铃铃铃”。电话铃响了起来，一边接电话，一边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三个名字。
“钱经理，你部派的人怎么还没到位，车在楼下等着呢！”王副行长严厉地质问到。
“马上到。”我不敢怠慢，放下电话，一溜小跑直奔楼上。周副行长不在办公室，心里着急，拿出手机编辑微信。走到楼梯口，周副行长大腹便便从卫生间走出来，我递过去名单，说：“周行长，市行抽调三人集训，这是名单”。
周副行长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并没有接名单，歪头看了一眼，说：“行，市行安排的工作一定要全力支持。”
跨进电梯，毫不犹疑按了1层；接着拨通了老孙的电话：“老孙，把我邮箱里技术比赛的通知转下去。”扣掉电话，想起还有几个邮件没有看，不放心，又打了过去：“老孙，看看我邮箱的邮件，有没有急件，我去汇泉分理处帮忙，有事打电话。”
车上七八个人，王副行长脸色铁青，已经等得不耐烦。我假装没看见，车门还没关好，王副行长说：“去汇泉。”车子“噌”地一下窜了出去。
我靠在座位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王副行长说：“今天到各营业网点帮忙，这次，是我们举全行之力拿下来的拆迁款，市政府要求今天必须发到老百姓手里，就是今晚不睡觉也要完成。”
我刚要解释，王副行长的手机铃声响起。
王副行长：“什么？升级？晚上6点？”王副行长斜了我一眼。
我欲言又止。
“好好，我知道了。”
趁王副行长还未开口，我解释道：“上级行通知系统升级，18点必须签退，不能申请延时。”
王副行长愁眉紧锁，没有理会我，显然，对我迟到心存芥蒂，开始低头拨手机。我瞥了一眼，是唐行长的手机号码。几乎同时，私人银行部孟经理和我的手机铃同时响了起来，我急忙接手机，是周副行长：“给汇泉分理处调两名柜员，必须保证拆迁款发放到位。”
我的脑海里迅速搜索可以抽调的柜员，拨通了安静的电话：“安静，抓紧申请人员调整，把高家寨分理处的王晶和白云湖分理处的洪梅调到汇泉分理处。”
“现在？”
“对，立即。”
安静：“钱经理，这需要您签字。”
车已经停在了汇泉分理处门口，我略一沉吟，说：“你把申请表发到汇泉分理处邮箱，我签字后再给你传回去。”
放下我和王副行长，车直奔城南分理处而去。
汇泉分理处的营业大厅里人满为患，等候区坐满了人，站着的人骚动不安，埋怨叫号太慢，柜台前办理业务的客户不断流。等得不耐烦的尥蹶子走了，脾气大的冲着大堂经理大吵大叫，大堂经理的脸已经笑到麻木，客户仍不依不饶，好话说尽，仍有客户找一些无聊的理由拨打电话投诉。只有一些老年客户到沉得住气，耐着性子等待。
“这么多人在等，为什么暂停办理业务？”忽然，有客户站在1号窗口大吵，指着柜台里面面带微笑的运营主管怒斥。运营主管陪笑道：“请等5分钟，柜员上厕所。”
“他还上厕所？”那人满脸横肉，冒出这么一句话。
人哪有不上厕所的，这都忙了半头午了。我实在看不下去，心里想着，走过去制止他。
大堂经理赶在我前面走过去，陪笑说：“您好，请问您要办理什么业务？”
男客户说：“提钱，不在你们这存了，太慢了。”
大堂经理拿着宣传折页，给他介绍理财产品。显然，是分散他的注意力，想拖延一下时间。
那人并不吃这一套，还在发泄着不满。“早不上，晚不上，轮到我了他却上厕所。”
1号柜员一溜小跑回来了。客户情绪也稳定下来，大堂经理急忙去疏导其他客户。
拆迁款还没发放，已经有人前来询问。大厅里熙熙攘攘，我和大堂经理忙得应接不暇。
我是支行机关人员，没有操作号，来帮忙只能在大堂做些疏导工作，替换其他人去发拆迁款。
“钱经理，我就三名柜员，你抽一个去比赛就拉不开栓了。”李庄分理处主任来电话诉苦。
“老钱，你还让人过不过了，忙得饭都顾不上吃，还比什么赛？”王庄分理处主任资格老，对我说话毫不留情。
我的电话不断，说起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然，营销是头等大事，营销工作做不好全行人喝西北风去？但是，磨刀不误砍柴功，技术过硬才能提高工作效率。我只能耐心解释，两位主任无奈地扣了电话。
王副行长看着我频繁打电话非常不满，这我能理解，他分管营销工作，压力肯定很大。可我的电话也不是私事，我尽量长话短说。
一小时后，抽调的柜员王晶、洪梅先后赶到，柜台压力暂时缓解。
上午10点，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是老孙的电话：“钱经理，市行齐总带队来检查，马上就到。”
齐总分管ATM管理。我向王副行长请假，王副行长很不情愿。他没从事过后台工作，我能理解他对运管工作的不理解。
汇泉分理处主任要开车送我，我赶忙打住，说：“得了，不给你添乱了，我打车回去。”
好不容易打上车，刚到支行门口，齐总的车恰巧到了门口，周副行长也早已在门口迎接。
齐总做事雷厉风行，没进会议室，直接说：“先检查。”
一行三人直奔ATM间，不到一个小时五台ATM检查完毕。
账款核对相符，一切严格执行操作流程。齐总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表扬了几句，仍不忘强调当前风险防控的严峻形势，说：“千营销、万营销，出了风险罪难消。”
我连连点头称是，周副行长也表决心保证不出风险。
周副行长极力挽留，齐总以检查任务重要为由，上车走了。
望着齐总的车绝尘而去，我松了口气。周副行长回头说：“市行客服中心来了督导函，咱们近期客户投诉增多，你抓紧拿个意见，明天咱去市行接受约谈。”
汇泉分理处是不能再去了，我立即回到办公室，邮箱里第一条邮件是周副行长转过来的督导函。其实，不用看我就猜到了，这个季度是开门红营销季，是一年中业务最繁忙的时候，柜员忙的吃饭喝水的空都没有，机关能抽调的人全都下基层帮忙，即使这样也难以缓解柜台压力，各网点大厅等待的客户爆满，到处人员告急。客户投诉也陡增。
我迅速构思了三条，把主要原因归结在我工作管理不力、服务培训不到位、后台支持不够上。服务质量差把原因归结在业务忙客户多上是大错特错的，不能因为忙就降低服务质量，更不能为提升服务质量就放松业务发展，那岂不成了因噎废食。周副行长对我的意见基本满意。
时针已经偏过十二点。餐厅里已经人满为患，环境嘈杂，心中却是难得有片刻的清静。
要了一份土豆丝，一份鸡蛋汤，两个馒头。看到老孙正在孤零零地吃饭，我端着饭盘走过去坐在老孙的对面。
老孙嘴碎，什么事看不惯总是牢骚几句，工作能力是没的说，要不是嘴碎，至少也能混个副经理。
这不，又来了，说出的话总带着几分怨气、几分牢骚：“这个月的工资表我已经做好了。”老孙管着几个系统和工资考核。
“你猜怎么着？”老孙继续说。
不用老孙说，运管部工资低不是刚降低，而是一直低。我没吱声，心里想着下午还有几项要处理的事情。
老孙说：“咱不少忙和，却总是最低。下午你签个字，把工资发了吧？”
十五号前发工资，这是铁定的纪律。
“嗯。”我一边吃一边应着。
电话总是不分时候地响起：“钱经理，钢铁市场ATM缺钞被客户投诉，你问一下是怎么回事？”周副行长性格沉稳，说话慢条斯理。
拨通了铁市分理处的电话，运营主管是年轻的女主管方华。电话里传来方华的哽咽之声，我还没问，方华已经哭出了声：“钱经理，钱、钱，没钱了。”
我差点笑出来，心里说：钱经理没钱谁有钱？忍着笑，淡声道：“慢慢说。”
方华说：“这几天钢铁行情看好，客户提钱进货提疯了。”
我说：“上午不是下拨了吗？”
方华：“早提没了，三台ATM加了一百万，十一点就提空了。”
幸亏我早有准备，让现金中心储备了两千万现金，以应对拆迁款发放，却没有料到铁市火爆到这种程度。
我安慰道：“抓紧申请下拨。”
方华那边声音有些急：“早申请了，现金中心一分也拿不出来。”
饭吃了一半我没法再吃下去，直奔现金中心。
中心吴主任见我来到，马上诉起了苦：“钱经理，你说说，没有钱，大家都冲我发火，我冤不冤？”
我说：“不是有两千万库存吗？”
吴主任说：“ATM加钞就用了一千万，十个网点下拨了八百万，我手头就只有二百万了，王副行长来电话要留三百万，说是一大客户要现金，我这还有一百万的缺口呢，向市行下拨也得明天才能到。”
我听的头疼，说：“那大客户什么时候用？”
吴主任说：“这我没问。”
说话的功夫，我进入系统查看了所有ATM机的现金余额。说：“你先给铁市分理处下拨二百万救急，再联系各网点下午能回笼上解多少？”
吴主任问：“王副行长的客户来提钱怎么办？”
我说：“我自有办法。”
没心思再去餐厅吃饭。回到办公室，案头不知什么时候摆了一摞资料需要我审核签字。
“铃铃铃”。是唐行长的电话。
“老钱，你们运管部怎么管的？客户提不出钱来你知不知道？铁市没有现金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已经惊动了一把手！
严肃的指责声响在耳边，我心中无奈苦笑，好在我已做了安排。赶紧回答：“现金已经解过去了，估计半小时就到。”我的话没说完，电话已经挂了，显然，唐行长已经震怒。
我抓起电话拨通铁市分理处，主管方华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焦急。我问：“解款车到了吗？”
“到了，到了。”方华言语轻松，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冤屈。
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紧急通知，下午2点七楼会议室召开办公会议，各部室经理参加。”办公室小郑下通知说。抬头看了一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一点五十分，抓起笔记本直奔会议室。
会议室里空气异常凝重。唐行长居中，王副行长和周副行长一左一右，七个部室经理坐在对面。
与凝重的空气相比，唐行长的语气更重：“在全行上下这么重要的时刻，我们有的经理却不作为，做事拖拉，造成今天的不良影响，我不想听任何解释，也不想再多讲。”我在心里对号入座，瞥了一眼其他部门经理，都是一脸的严肃。
“因为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市行给我们下达了营销目标，任务已经下达到各网点，七个部室也要做好业余营销工作。”唐行长的话句句如锤。
私人银行部孟经理给每人发了一张表，有存款、信用卡等十几项指标，这个数字前后台到没有差别。我看了心里苦笑，脸上却装的平静如水。
唐行长接着说：“营销是全行性的工作，每个部室要不折不扣地完成。今天下班后，各部室要召开夕会，动员全行员工行动起来。”
散会后，还未到办公室门口，电话铃声已经响起，我紧赶几步抓起电话：“钱经理，我可找到你了，打你手机也不接。”
是城南分理处的牛主任，我掏出手机看了看，确实有五个未接电话，我说：“刚才开会，手机在静音。”
牛主任来不及听解释，着急说：“帮帮忙，好不容易营销了个客户，答应开户存五百万，法人在外地不能亲自到场，你看怎么办？”
我说：“让法人写个授权书。”
牛主任确实不辜负他的姓，每次考核都是第一，业务拓展很有一套。
牛主任继续说：“授权书写了，可授权中心不给授权。”
不给授权肯定有不合规的地方。我问：“为什么？”
牛主任说：“授权书必须得上门核实，还得与法人拍照，你说，法人要是在家，还用得着写授权书？”
我笑了，说：“这我可真帮不了你。”
牛主任说：“你跟市行授权部说说，能不能先给办了，以后再补上。”
我说：“这是制度规定，不是打个招呼就能解决的。”
在工作上，我尽可能给基层解决实际问题，但坚持制度还是第一位的。
牛主任：“这、这。”无奈地挂了电话。
这时，监管经理陆续回到行里，立即组织会议汇总检查情况，我非常满意检查结果，当然，从上午齐总带队突击抽查的情况就已经得到了验证。
我吩咐说：“抓紧汇总一下检查情况形成报告，今天无论如何要报给市行。”
安静说：“经理，夕会我能不能请假？”
我看了一眼安静，脸色蜡黄，一个孕妇熬了一天已经不容易，不答应于心不忍。
五点三十分。我查看了一下监控系统，十六个网点只有两个签退，我不敢怠慢，又从邮箱下了一遍通知：六点必须全部签退！文后打了一串惊叹号！
五点五十分。汇泉分理处、城南分理处仍没有签退，我心里着急，电话询问。
“城南分理处正在签退。”主管知道是我的电话，也明白我问什么，不等我开口说到。
拨汇泉分理处电话，是一名柜员接的，说：“钱经理，帐还不平，主管正在查找。”
“腾”，我的汗下来了。六点不能签退将影响全省的系统升级，怎么会出现帐不平？我立即向市行汇报，市行的答复坚决，不能正常签退将强制签退，错账挂起。
听到挂帐，我的头又大了一圈，出现挂帐，这个季度的运管条线考核就泡汤了。
五点五十五分。市行的电话到了，我迅速抓起电话，齐总声色俱厉：“必须立即签退。”
与此同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是汇泉分理处的电话，主管汇报：“已经签退。”
我的手有些颤抖，立即刷新了一下监控系统，显示所有机构全部签退。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铃铃铃”。现金中心的电话。我忽然想起，王副行长的三百万还没有着落。硬着头皮接起来，吴主任兴奋地说：“钱经理，你真有钱运，那三百万已经提走了。”
“哪来的现金？”
“高家寨分理处上解了五百万。”
我稳了稳起伏不定的心脏，一口浊气长长地吐了出来。
夕会上，我简明扼要地传达了支行办公会精神，要求大家立即行动起来，完成营销任务。我的话音很重，自己感觉有点像唐行长的口气。
“唉！这一天。”回到办公室，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终于可以喘息一下。从手机里调出同学李强的电话，还未开口，李强便说道：“这个点打电话准没好事”。
我“嘿嘿”笑了，说：“这个月底五百万存款。”
李强的钢铁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五百万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李强“哈哈”一笑，说：“我就知道是这事，在汇泉酒楼，来喝一杯。”
我说：“好，今天我请客。”
李强那边却话题一转，认真地说：“不过，老同学，这个月怕是帮不了你了，有一波大行情，钱都出手了。”
我没提防他转话题，愣了一下，但还是随即笑道：“没钱，酒还是要喝的，我马上到。”嘴上说着，脑海里却翻找着有钱的同学和朋友的名字。
“铃铃铃”。老婆的电话忽然响起，我接起电话：“你在和谁打电话，这么长时间？”
老婆的口气不对，不过我也习惯，解释说：“给同学打电话，拉存款。”
“你为什么不去接儿子！”老婆的声音近似咆哮。
坏了！我突然想起，老婆出差了，五点半得接孩子。看了看表，19点，我一下慌了。
老婆劈头盖脸一顿责骂。
我的头不再是大，而是炸了，感觉“轰”的一下，没等听完老婆的怒吼，抓起车钥匙向楼下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