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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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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19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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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池(组诗)


PS:写诗十五年,终于只是将自己的

诗魂就近献给,这高原之上的人民大湖

《滇池》

文/瓶盖猫(琉璃姬)

母鱼从月亮腹部,咬破个洞

淌出广寒宫成为湖,我用活水

造词所需之物,有些石头鱼撕过

土著人小腿皮,害怕微生物成为骨肉

忘却之事,包藏黑暗之味

十一月,大地之词语铺满枯叶

西山群峰即组成你的形象,父王

我的咽喉要造出古铜色词句

在发光的层面平视,才能歌颂你

世界不过百姓泛小舟始出芦苇

太阳翻出睡美人被窝,露出黄金胴体

永恒即刻经过婴儿或者消毒水,冉起

红嘴鸥从未被光辉命中,鸣叫,感叹吧

盘旋的新娘!要流泪的白色手帕,回到

西伯利亚纯洁中,乌布苏湖

吉尔吉斯湖流,贝加尔湖

博斯腾湖,亚洲的湖泊加在一起

也不过一池栖身立命之水,飞行漫步

照耀一粒粒高原珍珠,陪伴打藻的人民

骑辆共享单车,我从金马或者碧鸡腋下

钻过学府路,园西路,北门街,翠湖

青年路,书林街,螺蛳湾,望江路……

途经超市,买回一包榨菜,将剩菜剩饭

炒进一口黑锅,使用动词打翻米醋

像个犯罪的娃娃,三十多年不能夜行

口腔里缺少朝鱼嘴吹口腥气,我不敢

参加聚会,不敢敲门,不敢爬龙门石梯

如今我带着虎豹的勇气!象牙的诗词

翡翠的骨气,孔雀的才华来见识你

提着酒壶,一根篙竿,象一支红塔山

回到小时候精着屁股来到你面前

我自命是第二个,用云南话歌颂你的那个人

(第一个于坚前辈,致敬湖泊之王)

西山美人峰与滇池共同制造一张脸

闭上眼睛,昆明人陶醉着海枯石烂

来自一种水生魔法,咕噜咕两栖咒语

昆明话幽默,没有人会关心水铸造过

语言,或者关闭,含羞,术业,隐喻

公家,不合时宜,作为学术或者身份

被教授,厂家,主编,酋长作为标准灰烬

那是词不达意,油腻腻又干森森的违心话

在滇池等同于水灵灵的天命中!形同污染

一代人住进疗养院,水面的搏击先于工业

渔民的儿子不穿粗麻线织,虾碗盖上草席

我憋口气才能从肺叶飙出一串含义不明

是古老而明亮,是郑和从滇池远帆

是聂耳长出成年喉结,水生方言

水生诗,水生歌,水生金色鲤鲫

水生的翅膀,水生情感抵达湖泊泥沙

水生螺蟹龟蚌!咋个尽是老龙王在

海埂边埋了几千上万年呢活宝贝

(诗句使用了昆明方言)

西南联大教学楼校训:刚毅坚卓!推开时空之门

编起三千年前日月狼须,我呼朋唤友,鼓起胸肌

在这拓东郡水妖掌管的护城河喝酒划拳,生儿育女

任楚人庄蹻的骏马,犀象,明珠,将军或士大夫

“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以《离骚》《九歌》铿锵!在这濮族,羌人,楚辞

南诏,大理,蒙古人,鸦片,面粉,香烟,玻璃,制茶

西药,火腿,大湄公河,重九起义,护国首义,逆风涕泪

飞虎队,鲨鱼嘴涂,接近于大气氤氲之玄关或悬空所在

用我的诗篇,唤喊我身体里菱形的历史与河山

奔来五百里滇池,披襟岸帻!即便是

——掀起天边的白浪

吾将吾卑贱之灵,土著鱼苗从滇池放生

盘龙江,海口河,晋宁城,金沙江,松花坝

金汁河,螳螂川,宝象河,梁王河,观音山

白鱼口,呈贡大河!乌蒙山脉,汇入滚滚滔滔

长江与黄河,苦水要淹过我,要去寻找远古的

伏羲与女娲,大庙宇不供奉麻布深衣,不歌颂

灌溉坝子溺水者劳动,泥菩萨不能行侠佩剑

吴三桂的五百罗汉,在落鬼坡举刀屠杀同胞铸铜

不塑尊好汉义士,几十年围水造田,建造起

百姓住不了水岸别墅,也放飞野鸭与蒙面

的歹徒,污染之源阿,洗脏了老父亲

也洗洗弱者疮痍满目睁开了心眼

冬天里障壁沙坝,写诗的僵而不死

有生之年朋友阿!未尽之谊,象枯木骨架

我为何披头散发,沿着堤岸行走,蓄起

受难时的胡须,练习生辉的词语与唱腔

父阿!我为何生来像人民那样卑微?

父阿!我为何生来像人民那样流泪?

父阿!我为何生来像人民那样坚信?

父阿!我为何生来像人民那样疼痛?

秋水已经凄凉,她深知不畏萧瑟的山茶

开在令人心疼的土地上!我不知道的知识

不过是南泽大梦,造化中淹魂释放出:

一万尾银鱼,一万匹疯马,一万个春天

一万只毒蝇,一万栋老宅,一万户阴间

一万座铜像,一万枚铜钱,一万种思想

一万种美丽,一万条蛟龙,一万种天赋

一万种荡漾,一万把竖琴,一万首诗歌

一万个胎盘,一万种短命,一万首挽歌

铿锵的命运与衰老阿!也用豹子的皮将我包裹

封存我一世桀骜,赎一颗不坠落的老鹰之心

这浩荡雄壮是风云气象,是母后呜咽献出子宫

湖泊吹来的风,带着腥味,说不清是水的腥

还是活物的腥,我的先辈们烟消云散,轮到我

来承受滇池冲过来的怒音与穿膛!他嚎叫着属于南

嚎叫着属于血液与诗歌,嚎叫着属于大嗓门庶民

嚎叫着属于中国的亚热带

姑娘们烫卷发型,跟在鸳鸯后面寻求戏弄与玩偶

熟练的男孩们设法破开淡水,制造蛙泳与波浪

“犹如改变了旧习惯的鱼,上了陆地

他们大笑着,干燥的新一代”

像上岸的虾子那样弯曲,像晒干的海菜那样抒情

像圈养在鱼塘里,等待钩子与包谷的浑鱼

物价普遍上涨,有的小贩不肯下工,回家

官南路农贸市场,渔贩将一尾活鱼在夕阳下

剁成鲜红,鱼鳞片溅到我脸上,使刀的为

生计卖力,等同路边摊,小女孩要求加一勺

肉帽子,我没有女儿,我看了心里很难受

我想喝着滇池水酿的酒写诗解烦闷

也想抱抱滇池里的死孩子就上岸

我生活在岸上,三十几年无所遮挡

身在家乡怎么就失去了家乡

城市的水泥,烟雾,肱二头肌,汹涌澎湃的大时代

老人与渔民背着草帽撤退,发情的水妖早已被祭旗

一百多公里海岸线被房地产商占据,建造用来圈地

的空楼,一根根钢筋,一把把刀子插进滇池母亲

神灵早已离弃,走进座破败庙宇,今天我烧了

一炷香,许愿时,一尾鱼从滇池悄悄游走……

2019.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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