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靳卫翔的头像

靳卫翔

网站用户

散文
202106/04
分享

向父亲致歉

向父亲致歉

(靳卫翔)

不知你是否与我一样,从小和父亲的沟通少之又少。

父亲来自西北,二十几岁从部队复转到地方工作后,才和母亲相识。听母亲说,俩人谈恋爱的时候,她嫌父亲木讷,外婆却觉得父亲憨厚老实,本不愿和父亲继续交往的母亲,在外婆的反复劝说下,最终还是嫁给了这个她一辈子都觉得木讷的男人——我的父亲。

在单位同事和街坊邻居眼里,父亲平易、随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但在母亲和我看来,他既不善言辞,又性格倔强,甚至还有些大男子主义,十足是个的“闷葫芦”。

搜索脑海中的记忆,父亲所谓的好脾气似乎只停留在我四、五岁之前。那时父亲是单位的组工干事,和现在单位同事对我的称呼一样,大家都叫他小靳,而我则被父亲的同事们叫做“小小靳”。像是跟屁虫一样的我跟在父亲身后,伴着这个令我“骄傲”的“小小靳”称呼,一天天渡过那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到了学龄,父母对我的照顾似乎有着明确的分工,母亲负责我的学习和饮食起居,父亲则是只管接送我上学放学。不知是漫不经心还是脑子不开窍,我的学习成绩一直不温不火,为此没少挨母亲的数落。有时候母亲出差,轮到父亲指导功课,检查作业时看到做错的题目,急性子的父亲三句话没说完就失去了慈父形象,好耐心五分钟之内必不见踪影,大多情况下我都少不了被一顿胖揍。然而这并不妨碍他第二天早晨为我做十分不可口的饭菜,和送我上学。

西北地区天气恶劣,春秋沙尘、冬天风雪,父亲骑着他的二八大杠,让我坐在后排一直送我上下学到三年级。每到风霜雨雪天气,父亲就让坐在后座的我钻到他的夹克或呢子大衣里免得受冻。即使如此,在我幼小的心里,对前一天他因为学习揍我的埋怨也丝毫未减。

四年级起,我开始和小伙伴一起走路上下学。记得临近冬天的一个傍晚,回家途中因为人行道彩砖正在翻新,我和小伙伴不得不在非机动车道上逆行。放学时间正是下班高峰,为了避让对面骑来的非机动车,我像过独木桥一样晃晃悠悠的走在马路牙子上。好巧不巧一脚踏空侧身跌倒,对面一个自行车来不及避让,直接把我撞出两米开外。撞我的大叔上前问我要不要去医院,我还假装坚强拍拍身上的土,回答好像没啥大问题,不用去医院了,却没发现上嘴唇已经被撞出了很深的口子。当时我以为只是轻微的流鼻血,直到回到家,父母看到我满嘴是血,来不及问我具体怎么回事,看过伤口后父亲立马抱着我一路狂奔,到医院找到熟悉的医生缝了三针才算止血。这道在嘴角留下的深深疤痕,连同父亲送我去医院缝针的记忆,时隔多年依然清晰。

自此一直到大学毕业,我与父亲的交流似乎只局限在吃饭时的有一句没一句。此间十来年,似乎依照父亲的想法,我自己能管好自己,不用他管;而在我的意识里,带着青春期的叛逆,带着父辈一定不懂年轻人的心理,觉得自己用不着父亲管我。

大学毕业后,父亲退休和我参加工作的时间基本同步。因为有一定年数特殊工种的工作经历,父亲五十出头就退休了。忙碌了一辈子的父亲尚有余热,执意“只退不休”,就又被同业一家公司返聘做起了老本行。虽说经验丰富,但不能否认年纪大了,“一指禅”的键盘水平并不能与电子化办公的速度相适应,父亲便时不时需要我和母亲给他帮忙。每次帮父亲录入电子版的工作日报、周报、月报时,父亲鼻梁上带着老花镜,左手拿着手写的草稿,右手指着每一句要录入的内容读给我听。有时他还没念完,我已把顺眼看到的整个句子敲到了文档里,便带着不耐烦的语气说到“早打完了,下一条”,这时的父亲倒像是小学时候的我,大气不敢吭一声。

工作几年后,我想要到更大的城市去闯一闯的想法愈加强烈,而父亲则认为在离家近一点的地方工作更加安稳。因为这件事我与父亲产生了极大的隔阂,原本与父亲交流甚少的我,因为父亲的不理解,另生怨怼。

如今,到了新的城市、新的单位、新的环境工作生活,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免有些想念父母。得知我已在新的岗位上手工作,父亲托母亲传来口信,说只要我把自己照顾好就行。

相闻此言,一幕幕关于成长的记忆伴着父亲渐渐老去的面孔,如同家中柜子里常年不翻的老旧照片,逐渐泛黄,我感觉,父亲老了;再想到上一次回家,依然没有与我正面交流的父亲,看我的眼神时,我感觉,父亲啊确实老了。

行笔于此,想要对不善沟通、缺乏理解、能量不大,却尽力支持我,被我深陷在日积月累埋怨误解中的父亲说句对不起时,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能借助些许文字,说声:爸,抱歉!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