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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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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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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头的水井

母亲说,她嫁到我们村后,一眼就看中了村头的那口井。她的话我感到十分诧异,因为那口井太普通了,大约五六米深,除了井口有点宽外,实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后来我明白了,母亲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她以前的村庄位于高高的丘陵地带,那里的水井特别的深。那里男人挑水的时候,女人都会跟随着出门,都在肩膀上挂着一大捆井绳,来到井台边帮忙打下手。我的姥爷从不允许我靠近那口井,我只能远远地看着,看男人站在井边片石上,慢慢地放下水桶;女人则站在井边,嬉笑着和路人打招呼。待男人弓起腰、双手飞快地提水时,井绳就像地下窜出的长蛇一样,被男人飞快地甩在身后。女人立刻停止闲聊,一次次地弯腰捡起绳子,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胳膊上。

而我第一次接近那口井,是在16岁那年。那年我见年迈的姥爷出门挑水,便自告奋勇地去帮忙。姥爷看我高高的个头,他欣喜地点点头。我来到那口井边,见那口水井的直径在两米左右。站在井台向下看,那竖直的井壁像个倒立的烟囱,烟囱尽头那泛着点点亮光的地方就是水面。我霎时感觉有点晕,立刻调整心态镇静下来。

我一点点地把水桶放下去,感觉这口井有三十米深。随着长长的井绳不断地下放,那粗大的水桶在慢慢地变小,待水桶变成碗口大小时,我感觉手中的绳子好像轻快了些,猜测水桶已经接触到水面。我知道那只水桶边上有一个铁块,到水面后会带着水桶沉入到水中。

我弓着腰深深地吸一口气,两只手飞快地拉着井绳。在提第二桶水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心跳加速,我屏住一口气,终于把第二桶水提了上来。

我挑着这两桶水,晃晃悠悠地向姥爷家走去;直到扁担从肩膀上卸下,我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时我感觉手臂酸溜溜的,我回头看着身后的路面,路上淋淋拉拉地洒下一路的水滴。

这时,我才明白母亲的那句话,想起我们村里的那口井。那口井真好啊,水面到井口最多三米。我站在井边的片石上,能看见脚下清澈的井水、看见水中晃来晃去的影子。我们村里的地下水特别丰富。甚至在雨季,水面一度到井口的距离不到一米,我伸手就能够到井水。人们在挑水时仅带着一根短短的井绳,也有不带井绳的,就把水桶栓在扁担上,用手猛地一抖扁担,水桶立刻倒扣入水中,挥手就能把水提上来。

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我们村里家家户户建起了大瓦房,院子中打下了压水井,压水井一般打到地下二十米深左右,再也不用去挑水吃了。使用压水井既省力气,又喝到了干净的地下水。而我们村里的那口老井在闲置数年后,在母亲阵阵惋惜声中,拓宽道路时被埋在了水泥路面下。

而姥爷的村里一直在使用那口水井,只是在井边安装了抽水泵。到上个世纪末,他们村率先开通了自来水。那口深水井闲置了,但村民不愿意填埋这口百年的老井。那是上个世纪二十年代人工挖掘出来的,当时在地面上挖出一块“V”形的、面积一亩多的深坑,在中间部位用砖一点点地往上砌,砌出这口三十米深的水井。如今那井口四周垒出高高的井台,井口用粗大的钢筋网罩住,上面还建了一个漂亮的小亭子,用以怀念过去那难忘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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