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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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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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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香的稀饭

民以食为天,偏偏我小时候得个外号叫“大肚汉”。

那是我奶奶起的,意思是特别能吃。刚学会走路时,我就到奶奶家里去蹭饭。奶奶低头问:“吃了吗?”我说:“吃了。”她说:“再我给你盛碗稀饭。”说着,她拿只空碗向灶台走去,用勺头在大锅里搅了搅,给我多捞几粒黄豆、或几片菜叶在碗内。

那时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大灶台,那大锅里熬出来的稀饭格外香甜。把泡发好的黄豆、豇豆等杂粮放入锅中,烧开水后拿勺头盛来玉米面,加水在大碗中“咯楞咯楞”地搅拌着,把玉米面糊洒入锅内,再放些菜叶、加几根粉条,最后在灶膛内塞把草,那香喷喷的稀饭就烧好了。

我来到奶奶家的桌边坐下,伸头看看桌上的炒菜,有时是辣椒炒豆干、有时炒萝卜、有时仅有飘着香油味的黑咸菜。我从小就不挑食,接过奶奶端来的热稀饭,吹一口、喝一口、再转一下大碗,喝着碗边缘不烫嘴的稀饭。就这样,我又能美美地吃了一顿。

奶奶看着我,乐呵呵地说:“吃过了还能喝两碗,是个‘大肚汉’!”我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后来只要我一到奶奶家,两个姑姑老远就笑喊着:“呀,大肚汉又来了,哈哈哈。”我立刻伸头左右看着,看看家中有什么好吃的。姑姑看我的模样,要么笑着赏我一块硬硬的水果糖、要么拿来几粒熟花生,多多少少让我香香嘴,反正不能白白地叫我“大肚汉”。

母亲在家中也喜欢烧稀饭,特别是感觉肚中缺少油水,但又舍不得杀鸡割肉时,她就会变着花样地熬稀饭来解馋。春天从田野里挖来嫩嫩刺儿菜,加些豆粒、玉米碴子,就能烧出一锅清香的野菜稀饭。

夏天,她喜欢烧麦仁稀饭。把小麦泡发后,放在石臼中用榔头来回捣着,把一半的麦仁捣碎了,添少许大米、花生,放入锅中大火烧开,再下入金黄色的玉米面,用小火慢慢地熬着。那灶膛里的火苗很小,像牛舌头那样,不停地舔着锅底。大大的气泡不时地从锅中冒出来,“噗嗤”一声破裂开。待稀饭变得粘稠时,加点盐、撒些菜叶,用余火再煨一会,味道浓郁的麦仁稀饭就出锅了。

我从外面疯玩回来,伸手端起大碗,嘴里“呼呼”地喝着,喝到花生米就“秃噜”一下吸进嘴里,开心地大嚼着。一碗热稀饭下肚,马上变成额头的汗;又喝一碗,喝得满头满身的大汗,母亲又给添了一碗饭。我的肚子饱饱的,心里还想喝,总感觉还未喝过瘾。

在冬闲时节,墙角的南瓜变成鲜艳的橙黄色,地窖中的红薯也变得又脆又甜,母亲有时会烧一锅红彤彤的南瓜稀饭、有时烧一锅香甜的红薯稀饭。在冰天雪地中,从热气腾腾的大锅中盛出一大碗稀饭,我喝得鼻尖直冒汗,浑身热乎乎的。碰见邻居大爷来串门,母亲不管他有没有吃饭,先给他盛来一碗浓稠的稀饭。大爷感慨地说,这样的稀饭,他当年吃壮饭时最多喝过七碗。他边喝边聊着家常,开心地消磨着冬日的时光。

而如今,村里家家户户都拆去了土灶台,厨房内摆满了各种电器,但我总感觉缺少柴火灶特有的烟火气息。用柴火慢煮的稀饭用时较长,五谷杂粮中的醇香味慢慢渗透出来,那味道一直储存在我的味蕾之上。我的耳边仿佛又响起奶奶的话语,“吃过了还能吃两碗,是个‘大肚汉’。”她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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