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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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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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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蝉

夏天的雨骤然而至,像一颗颗断线的珍珠,打得树叶“沙沙”作响,又“啪啪”地滴落在地面上。

我小时候就喜欢这样的雨天,雨后地面湿漉漉的,那是逮知了猴的最佳时机。

我在树下弯腰搜寻着,从不放过蚂蚁窝那样的洞口。只要一看见,我就会欣喜地走上前,蹲在地上,用树枝小心地把洞口挑大些。待能放进一个小指头时,我就用小手指抠掉洞口的泥土,趴下身子,眯着一只眼睛向洞内张望着。

那知了猴藏在洞内较深处,它发现有光亮,会慢腾腾地伸出两个弯弯的前爪,慢吞吞地向上攀爬着。我紧紧地盯住它,看它两个大钳子探出地面、看它露出黑色的眼睛、看它弓着腰慢慢地爬出来了,我立刻伸手捡来。

有时我太心急,知了猴刚刚探出两个前爪时就去抓,它受惊后掉入洞中不出来了。有时我抠土的动作太大,土屑洒入洞中后,知了猴会警惕地停下来,安安静静地在洞内观察着。我三等两等见它还不出来,很快就失去耐心,用手指猛地向洞中一戳,它迅速落到深深的洞底。

而待天刚擦黑,知了猴的天敌—鸟类归巢后,它们会借着暮色的掩护,一个个从洞中悄无声息地爬出来,寻找到附近的大树,开心地舞动着两个大前爪,奋力地向上攀爬着。

这时,我和叔叔会搭伴去摸知了猴,我们打着手电来到村头的树林中,只要看见树上有个凸出的黑点,那就是知了猴无疑了。树林中有很多人前来摸知了猴,有的人会跑到远远的河沿上,那河沿上还有很多长满荒草的孤坟。我们不敢走的太远,逮到十多个就开心地回家了,把知了猴扔进奶奶家的盐坛中。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地来到奶奶家。奶奶拿起大铁勺,倒入一点点豆油,用小火慢慢地煎着,把知了猴煎成金灿灿的颜色。我和叔叔眼馋地坐在磨槽上,伸着长长的脖子朝灶房内看着。奶奶端着勺头出来,她把煎熟的知了猴倒在石磨上。我和叔叔的脑袋立刻凑一块,你一个、我一个地分了起来。

如果说知了猴是单数,比如说十三个,在我分到六个后,会和叔叔同时伸手去抢最后那一个。大我七岁的叔叔非常“客气”,他每次都迅雷不及掩耳地抢过去。可是我不甘心,气呼呼地从他面前拿回一个。叔叔眼疾手快,左手抢回去,右手对我脑袋猛地打一巴掌。我气得嚎啕大哭。

奶奶听见动静,她慌忙提着鞋底跑出来,大呼小叫地从磨槽上拽下叔叔,对他屁股狠狠地砸几鞋底,大声地呵斥着:“你多大了?!还争吃的?”奶奶气呼呼地把叔叔拖进屋里,又出来把知了猴全推到我面前,说:“你全吃了!一个也不给他!”

我津津有味地吃着,煎熟的知了猴外皮香脆、内里酥软,是比“唐僧肉”还好吃的美味。我全部吃完后,心满意足地从磨槽上爬下来,看见叔叔还在屋子里小声地抽泣着,他呆呆地坐在板凳上,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我满嘴的油光。

而待夜幕再次降临时,我和叔叔早已忘记了不愉快,又笑嘻嘻地搭伴去摸知了猴。但只要是单数,我们就会争的不可开交,我一次次地挨巴掌,他一次次地挨鞋底。现在回想起来,不是我记吃不记打、也不是叔叔没记性,只是在馋得慌时,谁能抵挡住比肉还香的美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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