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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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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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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叫的鸭子

提起鸭子,我就非常开心。想起小学二年级时,我无意中看到同桌藏起的数学试卷,上面画个红色的圆圈。我哈哈大笑着,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宣布:“看!他考个大鸭蛋!”

为什么说考个大鸭蛋,不说考个鸡蛋呢?有人说鸡蛋小、鸭蛋大。可鹅蛋更大,也没人说考个大鹅蛋的啊?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鸭子笨,所以才说考个大鸭蛋。

从小我就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母鸡会孵小鸡,可鸭子从来都不会孵小鸭。奶奶告诉我,说鸭子太笨了,它不会孵小鸭,还会到处丢蛋。

鸭子都是由野鸭进化来的,有吃有喝后就忘掉了孵化的本能,也真是太笨了。但野鸭子就不一样,它们的繁殖能力很强,在田野中的河道边、池塘里,经常能看见一只只瘦弱的小野鸭。它们的警惕性很强,只要看到人影就会扑腾着翅膀,双脚踏着水面“噗嗒噗嗒”地飞远了。而家养的鸭子过得非常舒心,一个个吃得胖的流油,天天挺着硕大的肚皮,晃晃悠悠地去走路,恐怕再也飞不动了。

那时村里的沟沟渠渠很多,连我家门前都有一条水沟,水中还有一条条银光闪闪的小鱼。天一亮,家家户户都把腹中空空、饿得“噶嘎”叫的鸭子放出家门。那些鸭子出门就摇晃着跑到水边,把头伸进浅水中,“咕哒咕哒”地把水搅浑,用扁扁的嘴巴飞快地把水吸进去、又吐出来,水中的藻类、小鱼、小虾、小蝌蚪,都成为鸭子的美食。

鸭子在浅水边嬉戏够了,成群结队地游到深水中去。它们时而悠闲地浮游着、时而倒立身子,把头深深地扎进水中,水面仅露出尖尖的屁股。突然有只鸭子猛地钻入水下,消失一大会后,猛地又从两步远的地方冒出头,宽宽的嘴巴一动一动的,在香甜地吞咽着什么东西。

鸭子一天到晚在河边嬉戏,经常把蛋下在河边,有时还直接丢在河水里。我小时候经常看见河滩上有圆溜溜的东西,像小泥球一样,捡起才发现是脏兮兮的鸭蛋。我拿在手中晃晃,听到“咣当咣当”的声响立刻扔掉,那是散黄的臭鸭蛋。没听到晃荡声就在水中洗洗,拿回家交给奶奶,奶奶笑着接过去,对着太阳看一眼,说:“没事,腌咸盐蛋吃。” 她顺手就放进坛子里,那坛里的水齁咸齁咸的,腌出的鸭蛋冒着黄色的油滴。

我上初一的那年春天,母亲买来十只小鸭子,那些小鸭都长着鹅黄色的绒毛,模样可爱极了。母亲得意地炫耀说,这是她从上千只小鸭子中挑选出来的,全部是会下蛋的母鸭子。

那些小鸭子慢慢长大了,“鸭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头颈部位都长出墨绿色的羽毛,看起来像深色的翡翠,在阳光下还闪着金属般的光泽。尾翼也越来越鲜亮,那颜色还微微地发紫,完全是一副公鸭子的模样。母亲不相信她的“手气”,想了想说:“不可能啊,怎么全部是公鸭子呢?会不会是能下蛋的洋鸭子?洋鸭子就是这个模样。”

那时村里的房子越建越多,沟渠都被夷为平地。我家的鸭子天天圈在院子内,缺少水的滋润,一个个脏得没鼻没眼的,天天在一个旧脸盆里游泳。那脸盆实在太小了,它们轮流上阵趴在其中,还乐此不疲地把头伸进泥浆中去,用嘴把泥水搅得“咕哒咕哒”地响着,搅完还昂头“嘎嘎”地大叫着。那盆水我每天一换,可换了仅仅半分钟,就变得像黄河水那样脏的不可言喻。

邻家的鸭子开始下蛋了,母亲还在喂养她精挑细选出来的鸭子。她把玉米面和青菜调在一起,整整调了大半盆。那些鸭子伸脖看见后,一个个像饿狼似的扑过来,狼吞虎咽地吃下肚,那吃相简直反天了。

母亲看着这一群漂亮的鸭子,她自己也不相信洋鸭子的说法了。她皱皱眉说,不能再喂了,太能吃了。她去街上看了看,那些公鸭子才卖两块钱一只,几乎和豆腐一样便宜。母亲狠了狠心说,鸭子不卖了!我留下来给孩子吃。

那些天我非常开心,特别喜欢帮父亲抓鸭子。那鸭子浑身长满细细的绒毛,我看他用开水烫一遍,用手一点点地拔着,把洗得干干净净的鸭子放在树桩上,操起他干木匠时用过的斧头,“砰砰”地剁成板栗大小。那些年母亲在街上卖大料,家中有各种各样的调料。炖鸭子时放入八角、桂皮、丁香,还有圆圆的草果、像地瓜干一样的白芷、鞋钉一样的丁香,还放一些我连名字都说不出的香料,炖出来的鸭子香喷喷的,在嘴里颇有嚼头。那时我十三四岁,正是馋嘴的时候,在父母繁忙时,我自己还杀过好几只鸭子,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很开心,特别佩服母亲的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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