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榴莲

端午节前，我在回老家的高铁上刷抖音，忽然刷到村里的虎子。他是位三十冒头的小伙子，皮肤黑黝黝的，长得特别壮实。他正在为女儿过生日，那个小女孩戴着寿星帽，嘟嘴笑眯眯地吹蜡烛。那蜡烛是个“6”字造型，摆放在一个大蛋糕上。那蛋糕居然分为上下两层，上层还有水果雕刻的花朵。

我开心地看着，暗想那蛋糕太精美了。忽然镜头一转，桌上出现一个大大的榴莲，旁边还有鲜红的火龙果、金黄色的芒果。我满心羡慕地看着，他的桌上虾蟹齐全。这要是摆在大都市人的餐桌上，真的是不足为奇，但这摆在老家村里的餐桌上，真的让我感到十分惊喜。

其实，我对虎子了解并不多，一年也见不了两次面。但我非常了解他的父母。在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他的父母在集市上卖豆芽。这个营生看起来轻松，其实在背后特别辛苦。几大缸豆芽需要二十四小时不停地换水，他的父母昼夜不停地忙碌着，连走路都带着小跑。家中吃的粮食是自种的、菜是园子里的，生活基本自给。那个时候要说花数百元买个榴莲、花上千元在家吃顿饭，是连想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小时候的虎子又黑又瘦，看见陌生人就害羞地躲在大人身后，如今他长大了。我翻看他的抖音视频，看他搞过养殖、做过生意。他在不断地转思路、谋出路。在七八年前他开始种植葡萄。苏北地区的土地肥沃、年年风调雨顺，适宜种植葡萄。特别是在搭建防雨棚后，葡萄的产量大幅提高，亩产达到四、五千斤。

我翻到去年秋天的视频，他请几个叔叔帮忙采摘葡萄。几百筐阳光玫瑰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葡萄架下。过完称后，直接装上地头物流公司的大货车。我们都知道阳光玫瑰的价格，他那一大片硕果累累的葡萄园，整整装满了两卡车。

在他的视频中，我看到春节时他宴请众多亲友的画面。他父母的脸上明显带着岁月的痕迹，但眼神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他们的笑容特别灿烂，那种笑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容，是美颜所没有的效果。

我回到老家，看村前又新增一片葡萄园。村里的年轻人正忙着去田里疏果，他们不认识我，一个个笑眯眯地走过来，又笑眯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