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印记

随着年龄和见识的同步增长，我发觉自己对四季中秋的感知是朦胧却又印记美好的。

小时候，未到入学年龄的我和妈妈、大姐一直在农村老家生活。童年对一年四季的印记，相对于春夏两季和家人一起农耕劳作的辛苦，以及对冬季寒冷的肌肤之感，我对秋的印记似乎占据着整个童年的回忆。

喜欢在晚稻收割后，借着一清早集体赶牛进山放牧的悠闲时光，和伙伴们在田野上尽情玩耍！拾稻穗生火自作爆米花，抓“土狗”烘烤充饥，用分流的办法在小溪里抓鱼，甚至跑到山上烧蜂窝、掏鸟蛋、摘野果，渴了就喝山泉水，困了就爬上水坝下等牛自行走出山峦的大榕树上小憩。

一到傍晚，小伙伴们在榕树上对着溪谷近一公里外牛走出山的小山峦翘首姚望，打赌并期盼着自家的牛会是第一个走出山的，然后欢快地小跑到山峦脚下等着赶牛早点回家。要是遇到黄昏落幕时还没看到自家的牛走出山来，就得顺着水库沿边的路，挨个在村集体山林的各个山头找寻了。运气好时遇到进山砍柴或家住库头里村外出办事的村民，就问有没有看到自家的牛出现在哪个山头里，然后顺着指引找寻；运气差时就得和一样未看到自家的牛走出山的伙伴一起结伴进山寻找了。

结伴找寻的过程，是记忆中就美好且深刻的。进山时，看着慢慢落山的太阳，大家边走边聊一些欢快的事，主要是为了相互壮胆鼓气，以减少对逐渐看不到落幕余阳茂密山林的恐惧。要是遇到平常时比较淘气且胆大一些的伙伴，大伙儿经常就会说一些什么在那个山谷里出现野猪、听见婴儿啼哭，又或是那个山头看见过鬼火、魅影等所谓亲历或听说的故事来相互恐吓，对此也为次日傍晚在大榕树上等候牛群出山的闲暇时光里相互嘲笑彼此的胆小，由此而引发大家的哄笑。而我因为自家的公牛是邻村最年富有力的，自然也就成了伙伴们“嘲笑”得最多的那个。

记得有一次的傍晚，我家的公牛和一个伙伴正值发情期的母牛没有如期地走出山来，看着其他伙伴都各自找到自家的牛儿回家后，我们俩会意地结伴起身沿着水库边的小路往库头里走。秋天傍晚落日的霞光映照在水面上，伴着秋风吹拂的波浪泛起粼粼波光。一些不知名的虫儿或许是因为贪玩而忘记了归巢似的在落日水库边上的灌木丛里乱飞乱窜，起初我们还说说笑笑地往山林深处边走边眺望途经山峦的每个山顶、山谷，心里期盼着会在某个角落与“热恋”中的它们如期而遇。可看着余阳渐渐落下了西面的大山，水库对面一侧的公路上赶集回家的身影越来越稀少，往日里调皮的伙伴们嬉笑着说起的鬼故事伴随着我们俩逐一地经过相应的“发生地”，一股凉飕飕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涌上我们的心头，因为担心找不到牛儿而影响明天大人驶牛耕地，我们谁也不敢第一个提出折返回家，也只好硬着头皮手挽手继续往里走。看着黑森森的山林，心头渐渐燃起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忽地被一只嗖地一声穿过小路窜入荒草丛的山鸡惊吓得叫了起来，我们俩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回家的决定！随即我们调头小跑着往回走，微弱月光映着的小路好像一条漂动的白带，牵引着我们快速逃离！在第二天等牛出山时，在伙伴们嬉笑着的追问中，我们自诩逃离时就像鬼魅一样飞了起来，脚步轻极了！在准备跑到库坝时，看到了两束明亮的手电光，随即听到了我们俩的哥哥叫唤我们乳名的声音，我们回应着的同时都快要哭出来了。到家后我们自然少不了被大人一番啧责，次日一早我们两家的大人相约着进山，在一个近乎靠近库头村落的一个山谷里找到了它们，而那个山谷因为树林太过茂密，我们从未穿越过。

次年的夏天，和我一起进山找牛的同伴家多了一头可爱的小牛！而他再也不能像我们这样赶牛进山放牧了，只能牵着母牛在水库下游的农田里沿着田埂拉牛吃草，身后的小牛撒欢着上窜下跳！我们为此也渐渐少了接触和往来，他也在长大成少年后辍学跟随同村大龄一些的伙伴们去广东打工了！多年后，每每清明或春节等节假日大家返乡相见时，都会提起那次结伴进山的“惊遇”，然后彼此会心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