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故著名作家周涛先生是中国现当代新边塞诗人的杰出代表。他的诗歌和散文成果是我们所处时代不可多得的典藏珍惜佳品。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就读中文师范时,就已仰慕周涛先生,排队购买其诗集《野马群》,被他那粗犷豪放,任荡不羁的思想性格与创作灵动所追逐。近三十年前,周涛先生兄长老战友暨原新疆有色金属报总编刘国栋先生认为我诗歌创作用心,已稍有成就(时为《中国西部作文报》与《中国合作经济报》特聘编委记者以及《青年科学》杂志社与新疆人民广播电台特约通讯员等,创办由著名作家、《绿风》诗刊编委柏桦先生亲笔题名的校园文学《小草》报产生社会影响,又与原奎屯市文联作协刘殿学主席同往北京参加诗歌大赛颁奖典礼,并被北京大学特邀参加诗歌创作研讨班深造等),口允若想出版诗集,一定要替我请周涛先生为诗集作序。其实,那时我的各类文学创作(诗歌与散文)只是为了有助教学相长或适应企业推展文化宣传需要,也自感成熟度极为有限,没有太多出版诗集的志向。直至去年计划将近四十年来在国内外二十余家书报上发表的数百首诗中择选108首长短诗汇集成册《诗路博格达》,以满足多年夙愿,也不辜负昌吉州文联的遴选立项扶持,这才想起刘总编当年的诚心荐意。这是我一生中与周涛先生的第一次拜谒,也是最后一次。周涛先生虽然似乎狂傲不羁,但与我于诗却谈笑风生,至始至终非常开心。他在关注交流昌吉诗歌发展动态后,很认真地主动亲笔签名赠送我鲁迅文学奖获奖散文集《周涛散文》,并送我上书“竹林贤士多宿醉,醒后方知路难行”的翰墨珍宝条幅以勉励我把诗集出好,嘱咐说“小邓同学(同是新大毕业),你的诗歌创作潜力很大,你要立足新疆,面向全国,走向世界!”。周涛先生话语激励莫大令人感动,但又让我不觉面红耳赤,一时忐忑不安,因为我知道自己方才几斤几两。与周涛先生相比,那差距定是十万八千里之遥。考虑到周涛先生年事已高几近耄耋,不敢再有作序的请求奢望。本人由于多年来在诗歌创作同时,散文与通讯消息也常在《新疆日报》《工人时报》《乌鲁木齐晚报》《昌吉日报》以及新疆人民广播电台等发表,对于周涛先生的赠书指引,当然如获至宝。这部《周涛散文》汇集了50篇精粹散文与20余幅作者不同时期的珍贵照片和新疆风光图片,图文并茂,相得益彰。全面展示了周涛先生对自然敬畏与生命礼赞,对土地膜拜与人生感悟等主题表达和人生风采。在此,对于《周涛散文》图书推荐因由有五:
其一,该文集曾获全国首届鲁迅文学奖与新疆首届天山文学奖,代表了周涛先生的散文创作最高水平。各列文章结构与布局谋篇,感觉都经过精心设计与反复推敲,篇篇首尾呼应契合,繁简张驰有度,每每读来思绪绵延,快感有加。决不像我们平常人写作随心所欲而不顾及文章照应与读者阅读感受。
其二,散文思维明晰,主题集中而决不旁逸斜出,较长篇幅(如《边地童话》等)也真正做到了“形散而神不散”。不像我们一些不成熟的写作,以为“形散”就鸡零狗碎,漫无边际地,“神不散”就直接了当直奔主题,草草点题了事,完全忘记了散文创作的基本铺陈路径。
其三,在叙事议论与抒情的有机结合上,周涛先生能很自然地把握分寸,契合紧密。他常常叙中有议,议中生情,在叙议中让情感自然流露(如《巩乃斯的马》《二十四片犁铧》等)。而决不像我们有些创作叙议与抒情完全脱节,任由蔓延,读后直感突兀。
其四,周涛先生的语言表达善于凝炼畅达,富有诗人的意向灵动。几篇有关描写马与人类交集活动情状的语言表述以及《一个牧人的姿态和几种方式》《河与沙》等,就足见其功力深厚而不落俗套。他生活阅历丰富,对边疆少数民族生活习性与语言习惯了如指掌,但他深知口头语言与书面语言的表达差异,决不轻易地将其生搬硬套随意调侃,而是尽可能地从民族融合的尺度去精准把握,量力而行地满足大众需求。
其五,周涛先生视野开阔,涉猎广泛,而观察事物又着实细致入微,对于主要物类外貌与内心活动刻画上,决不会浅尝辄止,而给读者留下阅读快感(如《阳光容器》中对几匹失散马的动态描述;《过河》中我与哈萨克族老人驭马过河的情状以及《巩乃斯的马》有关“我喜欢看一群马”的大片断详尽描述等)。这些都时常让人回味无穷,以致啧啧称道。
总之,深感阅读周涛先生散文,是一种高雅至极的精神享受。他的《河与沙》中开篇语“沙漠对河流说;结束! 河流回答: 我本身就是开始”的对话表白简单朴实,但蕴含深厚,富有哲理而催人深思。我以为,要想深度认识学习周涛先生为人为文的坦荡与彻底,当从《周涛散文》始:
……雄浑的马蹄声在大地奏出鼓点,悲怆苍劲的嘶鸣、叫喊在拥挤的空间碰撞、飞溅,划出一条条不规则的曲线,扭住、缠住漫天雨网,和雷声雨声交织成惊心动魄的大舞台……几分钟后,马群消失,暴雨停歇,你再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