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凌晨,天刚蒙蒙亮,还未睡醒的我被一阵电话声吵醒,翻开手机一看,是母亲打来的。母亲在电话里说,我们前段买回去的菜吃完了,今天搭便车出来买点菜,现在她准备到县城了。接完电话,我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骨碌爬了起来,洗脸、漱口,准备出门。
母亲今年74岁了,和将近80岁的父亲一起还生活在老家。前几年,父母曾出来县城和我们生活一段时间,但由于舍不得陪伴他们几十年的老屋和屋边的田土,就又回老家住了。那几年,父母每年都养几头猪,除留一两头过年杀年猪外,其余的都拿来做“卖猪”。他们还养二三十只鸡,每次我们回家去看望他们都能吃到原生态的土鸡。还耕种玉米,玉米籽拿来喂鸡,打成玉米糠后拿来喂猪。我们家四兄妹都已成家立业,那几年,他们没有什么负担,身体还算硬朗,在老家基本衣食无忧,倒是每回我们从老家回来都顺带土鸡蛋,青菜、四季豆等。
随着年龄的增长,父母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母亲久不久就头晕头痛,父亲更是严重,连走路都困难了。于是,我和大哥商量,不再让父母种地、养猪了,每个月我们轮流买菜回去,每次回去,还为他们带上降压药、消炎药等药物。因此,我基本每隔半个月都要回去一趟。大姐、二姐为了求生活,常年在百色打工,只有在过年过节才能回来去看父母,大哥也在县城及周边乡镇打工,包工程倒路面。因此,平时买菜的任务基本落在我的头上。这段时间,我们扶贫越来越忙,不得按时送菜回去,母亲只好自己来县城买菜了。
出门碰到母亲后,她告诉我,去年闹猪瘟,家里的年猪都死了,年猪肉都是到集市买回去熏烤的,舍不舍放开吃,现在的猪肉又贵,想买点猪肉回去和腊肉轮流吃。家里的刀板前段挨侄子回去砍骨头时砍破了,想买一块刀板回去。清明节几天天气寒冷将种下的四季豆冻死了,需要买几斤黄豆回去磨豆腐吃。到菜市后,我们首先去看刀板。杂货店里刀板的样式倒是多,母亲拿起刀板左看右看,拿材料对比,拿价钱对比,拿厚度对比,半天还未定下来,售货员都有些不耐烦了,最后才选中一块材质、价格都适中的刀板。接着我们去买猪肉,和买刀板一样,母亲这个肉摊翻一下,那个肉摊摸一下,横看竖看,比价格,比肥瘦,比肉色,到中间的一个肉摊后,终于定下来要卖肉,但是,因价格问题,母亲是“据理力争”,最后以每斤少一元钱的价格卖了十多斤。肥的拿去熬油,瘦肉则拿去自己吃。让我感到最“不可思议”的是去买黄豆,老板说3.5元一斤,三斤就10.5元,母亲一直和老板讨价还价,坚持三斤给10元,少5毛钱。最后老板说,他做小本生意赚的就是这5毛钱,母亲才“不情愿”地付钱了。
在陪母亲买菜时,我想不就是几斤几两吗,不就是几毛钱吗,何必那么“斤斤计较”,老板还不给好脸色呢,甚至连我自己都有点缺乏耐心了。这让我想起自己,和母亲的做法形成鲜明对比,我们去菜市买菜,从来不细看,不讨价还价,也不看称,即使还价也不够耐心、看称也是假意,拿起东西就走,以至于回到家妻子问买的菜多少钱一斤,有多少斤都回答不上来,相对于母亲的“计较”、细心,我们买菜可是够“大方”,够粗心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倒是对母亲的做法而钦佩,对自己不耐烦的想法而懊恼,而愧疚。
回想起母亲当年从另外一个乡嫁到我们这个山卡拉,无怨无悔,任劳任怨,和父亲一起抚养我们四兄妹长大。我们那里自然条件差,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小时候,我们常常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穿的衣服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老大穿不得了又到老二穿,老二穿几年了又到老三穿,一个传一个。为了我们的生活问题,母亲可谓是绞尽脑汁,想尽办法,节衣缩食,都是为了我们不至于挨着、冷着,为了我们能够上学,学到知识。正是母亲的精打细算,“斤斤计较”,让我们全家度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生活慢慢地好起来。而母亲,由于受到生活的重压,身体日渐消瘦,让我们心疼不已。
陪母亲买菜,让我学到很多东西,生活,要学会精打细算,勤俭持家,做事须静心、细心、有耐心,做人,要善良低调。这些优秀品质和良好素养,我想就是母亲一生凝练、参悟出来,而我们所应效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