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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语天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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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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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麦换杏

布谷鸟把叫声撒到风中的时候,就要割麦子了。麦熟一晌,蚕老一时,农民最敏感的就是季节,错过了节气就意味着庄稼的收成会差强人意。

就像这抢收小麦,早晨看着还有些生,晌午已经焦黄透干了。麦天是乡下最繁忙的季节,这时的村庄常常是空旷安静的,无论男女老少都在麦田与麦场之间忙碌着。

除了割麦打场,拾麦穗就成了我记忆中关于麦天精彩的部分。

民以食为天,对于靠地吃饭的庄稼人来说,那地里的粮食就是命。生的时候不能糟蹋,精心呵护,熟了的时候更要颗粒归仓,哪怕一点点的落下,都会觉得心疼。

一块麦地割完,捆扎成麦个子,装车满载拉到打麦场地里就空了。空了的麦地并不意味着结束,地里多多少少都有落下的麦穗,拾麦子就是最后的环节,也是特别有趣的事。

记得小时候还是大锅饭,村里集体干活,收了小麦是大队的,但掉落田间的麦穗,拾了就是自家的。

每当一块麦地收拾完了,大家伙就聚在地头,但等队长一声令下,哄抢拾麦,这就是我们老家常说的“哄麦子”。

在最后一车麦子快要拉出地头的时候,人们已经准备好家伙事摩拳擦掌了。有的背着箩头,有的挎着篓子,有的腰里系着包袱,有的拿根草绳,还有的干脆空手等着!

终于等到麦车出了地头,队长一声令下,早已等急了的男女老少一齐冲向地里,顾不得坑坑洼洼,顾不得麦茬扎脚,瞄准了零落的麦子,弯腰出手胡乱抓起,再赶上下一个目标,眼快脚快手快,快就能抢在前面,就能拾到更多的麦子。

有时候看到一个麦子,伸手去抓,谁知道这个麦子没有割断,还长在地上,不小心会把手划破,那也不会停下,用力扯下这棵麦子,继续寻找下一个麦穗。

你追我赶,终于到了地的另一头头,人们直起腰来,长长松一口气,捶几下腰,笑着和别人比一比拾的多少。

这时就可以整理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了,麦子头三尾四、横七竖八的挤在箩头里,篓子里,包袱里,没有头绪。

这是拾第一遍麦子。拾的多者,整理好或抱或背的就回家了。拾的少的,或者还想多拾点的,就开始第二遍了。

准确的说,第二遍不叫拾麦子,叫遛麦子。这回是捡拾第一遍的漏网之鱼,人不多,不用抢,但要心细眼明,才能拾的更多。

由于不用争抢,可以把拾的麦子理顺了,抓在左手,握住麦穗下端。这样右手拾几个就放在左手握紧,运气好的话不用多长时间,左手就掐不住了,麦穗整齐的挤在一起,下面拖着长短不一的麦秆。用两根较长的麦秆在手握处绕上几圈缠紧就成了“老鸹头”,这一遍下来又能拾几个老鸹头,最后满意的打道回府。

这季节杏树枝头也是沉甸甸的金黄,在我们老家叫麦黄杏。家里有杏树的人,摘了杏,骑着二八加重自行车在地头吆喝,卖杏嘞,又大又甜的麦黄杏。这杏可以买,也可以用麦子换。

也正因了这样,在麦天还有一句顺口溜:弯腰撅腚,拾了麦子换杏。

有的小孩拾的麦子多了,就会受到爹娘的夸奖,也会许诺说,等卖杏的来了,给你换杏吃。

本村的麦子收完了,没得拾了,就要去别的村里。

漳河大堤在我们村西几里地外,那里的土地比较肥沃,小麦长势旺,收成也好,自然那里就成了我们拾麦子的好去处。

割完麦子,捆好麦个,准备拉麦了的地方,我们叫豁口。只要听谁说堤西哪个地方有豁口了,我们就会提前去哪里等着。由于离家较远,去的时候都会带上布袋,哄完麦子,拾的多了的话,就会把一些麦穗搓成麦籽,装在袋子里好拿。

那时候,村里分的口粮有限,全年吃白面馒头的日子更少。拾麦子就能多吃白面馒头,多吃面条,多吃饺子,哪怕是多一点点也是享受啊。

后来,每家每户都分了责任田,除了交公粮,多劳多得,都有了使不完的干劲。人勤地不懒,生活也有了提高,每当麦收的时候,自己家地里漏收的麦穗,也会捡的干干净净,很少有人再去外村拾麦子了。

这几年,割麦子都是联合收割机了,平时村里的年轻人在外打工,收麦的时候才回家,偶尔有掉落的麦穗也不拾了,可村里的老人,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他们舍不得让那些麦穗沦落地头,还会去地里拾麦子。

又是一年布谷叫,又是割麦时。虽然再不用回家收麦,也不用拾麦子了,但那些你争我抢的情景,那一个个老鸹头带来的笑颜总是清晰如昨,难以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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