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树尖的柿子

去山里摘柿子吧，现在熟透了，肯定好吃。朋友小王在电话里撩拨我的神经。

这个季节正是柿子上市的旺季，市场菜摊上，路边小贩的三轮车上，金灿灿红彤彤的柿子像小灯笼似的，特别好看，不用品尝想想都会让人流口水。

我是一个看着喜欢，吃着嘴馋的人，尤其对这柿子情有独钟，喜欢就买，圆盘一样的大盖柿子来几个，小巧玲珑的火柿子也不放过，还有别的品种也买回去尝尝。

柿子都长在山里，我们老家是平原，小时候没人种柿子，也吃不到新鲜柿子，最早吃的是柿饼子，黑不溜秋带着白霜，看着挺丑，但吃进嘴里口感特别好，肉乎乎的软糯香甜。

就是柿饼子也是过年的时候才有，是在外地上班的父亲带回来的年货，不是太多，就为吃个稀罕。

后来到了远离故土的这个城市上班，在市场上见到了真正的柿子，红得像一团火，还闪着亮光。

卖柿子的是一个古铜色皮肤，有着满脸皱纹的老人，他挑着担子，一头一个箩筐。

一个筐子里摆的非常匀称，每一个柿子柿蒂向下，彼此错开，另一个筐里柿子没有这个里面的颜色均匀，摆放也比较混乱。

我先买了两个尝尝鲜，柿子和柿饼子口感就是不一样，一个软糯香甜，一个汁水饱满甜味更足，尤其那种带瓣的柿肉。

这柿子真好吃。我对卖柿子的老人说 。

那当然了，这都是自己山上种的，长熟才摘的，你看这种还有点生，买回去还要自己揽一揽才能吃。他指着旁边的柿子说。

听老人这么一说，我来了兴致，就买了一些熟的，又买了几个生的。

回到家好奇的咬了一口硬柿子，涩得我的嘴半天不得劲。

按照老人教的方法，拿了一个梨和柿子放在一起，用塑料袋封起来，放在不碍事的地方。

等我想起了的时候，赶紧打开塑料袋，柿子揽好了，红红的软软的，拿起来尝了一个，和买的熟柿子相差无几。

从那时候起 ，每年秋天除了现吃的，我都会再买一些没有熟透的拿回家自己揽，一个可以存放，另外还可以享受揽柿子的乐趣。

这不，前几天我看到卖柿子的，就买了几斤尝鲜，可完全不是想象中的味道，更没有那种口感，真的有些失望，熟的都这样生的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也就没有再买。

那天和朋友小王说起这事，他说现在市场上都不是本地的柿子，也不是山上野生的，都是培育的高产品种，好看但不好吃。过几天咱这边山里柿子就熟了，到时候我带你去树上摘新鲜的吃。他说他每年这时候都会去山里摘柿子，可好吃了。

朋友相约盛情难却，何况这正是我心里想的呢。

第二天一早，小王开车从市区出发，在半路上我们顺便在感受了一下险峰渡槽跃峰渠的伟岸。

这条渠号称人工天河，它比河南林县红旗渠还要浩大。一外国友人参观跃峰渠后如此感叹：“这是中国第二个万里长城。”

离开跃峰渠一路上行，进入太行腹地，两侧峭壁陡立，直如刀削，怪石百出，一些树木就在半山腰的石缝间生长，扭曲着身姿总是伸向有阳光的地方。

快看，那有一棵柿子树，朋友开车，我睁大双眼在路两边搜索，柿子树岂能躲过！

我看见在离路边不远处一棵大树兀然而立，上面彤红一片，不用说那红彤彤的，像灯笼一样挂着的就是诱人的柿子。

小王本来还想去往山的更深处，可那高悬枝头的渴望

和几欲流下的涎水，以及对那种甜似蜜赛过糖的向往，早已阻挡了我前行的脚步，只想赶紧跑到树跟前，把那些迷人的灯笼摘下。

他拗不过我，就把车停在路边，和我一起向柿子树跑去。

跨过沟沟坎坎，好不容易走到树下，与友人一起钩摘树上的甜蜜，柿子太高，掉下时落在树下沟里草丛。

下去捡柿子，熟的已经摔烂，硬些的被草丛呵护，嬉笑着在树上摘，在树下捡。

这柿子好大，典型的大盖柿子，我拿起一个摔坏了的，尝了一口，太甜了，就是想象中久违了的味道。

差不多了，咱们走吧，朋友对我说。

我看了看树上，那上面还有几个在枝头摇晃，似乎在挑逗我的目光。

小王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哎呀别看了，留几个吧，山里多着呢，有你吃的啊。他在旁边催促着我。

临上车我还看了看树尖上那几个红彤彤的大柿子。

车行盘山路，我在路边又看见几棵不大的柿子树，上面点缀着小灯笼，在山脚下如星光闪耀。任凭我怎么说，小王都没有停车，他说，你坐好就行了，有你高兴的地方。

又转过几个弯道，爬上一个山坡，同行的朋友说，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柿子树？不可能吧，怎么会有那么多柿子？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在路对面山坡上有一两棵树，上面满满当当的红色——柿子，是柿子！它们骗不了我的眼睛。

虽然只在路对面，可中间隔着又深又陡的排洪沟，爬不过去，只可远观不可摘啊。

眼看着到手的东西拿不到，心中不爽，白高兴一场。

朋友小王只管开车，这次没有说话。

再次转过一个弯道，眼前亮堂起来，这里是一个山谷，远处山坡上还有一个村庄，隐隐传来犬吠鸡鸣。

路边有村民垒的石堰，庄稼已经收割，只有干枯的秸秆堆在地里。

再往上看，一树一树玛瑙般的红色耀人眼目，在阳光下一片彤红。

柿子，那肯定是柿子。我说。

另外一个朋友说，不可能吧，怎么会那么多？

走吧，拿上咱的工具，那就是柿子，而且是特别甜的火柿子，这回一定让你们如愿以偿，吃到最好吃的柿子。朋友小王说。

我们跟着小王爬高上低，过了几个石堰，又爬了两个陡坡，终于到了树下。

我的天呐，真的是柿子耶，这么多啊！朋友惊喜的大声说到。

树下已经有不少落了的柿子，柿熟蒂落，也有被鸟啄下来的，那上面有鸟的啄痕，刚才我们来时，还看见有鸟儿飞走。

低处的伸手就可摘到，捡软的撕开皮儿，迫不及待的尝一口，甜，真甜，果然比蜜都甜！

啥也别说了，动手吧！

我们几个相互配合，低的手摘，高处的用杆够，掉在地上的，择优录取。

时间不长，我们就摘了不少，边摘边吃，这次可过足了甜柿子瘾。

看着一地的落果，我们有些心疼，再看看我们满满的几篼柿子，又特别开心，旁边还有几棵树，上面同样有不少柿子。

知足了，已经不少，先让它们留着吧，咱们把这个树尖上那几个摘了就走吧。我对朋友们说。

算了，留着那几个不摘了。小王说到。

为啥每个树上都留几个啊？刚才那边那个树太高，咱们够不着，可这个很容易够到啊，为啥还要留着？我问小王。

留给小鸟吃啊，冬天下雪的时候，冰天雪地鸟们找不到吃的，就可以吃树上的柿子。再说它们看着柿子长大，又常常啄食害虫，让柿树免受虫害，咱们才能吃到这么甜的柿子，咱干嘛不给它留几个啊。同行的朋友对我说。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小王总是说留几个呢，我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笑了。

抬头的时候，我看见几只鸟正飞向旁边的柿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