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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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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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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炒饭

小时候生活清贫,每日粗茶淡饭加上“泡打食们”(泡菜)便是生活的真谛了。不到逢年过节打牙祭的时候,桌子上很少会有油荤。“回锅肉”成了玉盘珍馐,“土豆烧牛肉”出现时往往还会加一句“吃了不许放屁”!所以在平日里唯一可以与梦想邂逅的就只有那碗很黯然、很回味的“蛋炒饭”了......

记忆中的第一碗蛋炒饭是在文家场奶奶家吃的。柴火的灶台上,奶奶永远是那样的慈祥,一张蓝色围裙包裹在奶奶的腰间。毛竹的火焰舔舐着锅底,一张大锅的凹陷处已经被烧辣。奶奶洒下些许菜油,不等油烟窜起便倒下了半碗搅拌过的鸡蛋。

鸡蛋像宣泄而下的岩浆,遇到滚油后马上凝结成松软酥黄的鸡蛋饼。奶奶忙用锅铲几下把它们搅碎,然后倒下头天的冷饭,按散、翻炒,撒上盐巴和葱花。这时候蛋炒饭的香味已经弥漫了整个草房子,就连隔壁子的“培娃儿”也会从竹篱笆处探出头来,然后猛吸几口气说到:“哪家又在炒蛋炒饭?好安逸、好香哦”!

那时候的老屋是用麦秆盖的顶棚,黄泥巴糊的墙。后院靠墙有砖砌的洗衣台,洗衣台旁边一株桑树如美人靠床一样偎依在墙上。院子里的钢管井口时不时的砸下几滴水花,也像是嘴馋了我手中的这碗蛋炒饭。

我坐在洗衣台旁的小凳上,用勺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着这美味。口中有鸡蛋的鲜嫩,呼吸中闻到葱花的翠香,还有旁边奶奶围裙上温暖的味道......

参加工作后我经常加班,晚上回家后母亲也常给我做一碗“蛋炒饭”。当我把自行车扛上七楼时,还没有敲门母亲就晓得我回来了。她让我赶紧去个洗把脸、喝点水。弟弟在床上已经抱着枕头流着憨口水......

一碟泡青菜脑壳加了红油和味精,一大碗蛋炒饭冒着烟雾。晶莹剔透的米饭、半隐半现着嫩黄的蛋末、还有碧绿的葱花。哦------也有奶奶围裙上温暖的味道。

草房子拆迁了、桑树被砍来烧了、钢管井被收废品的撬走了、母亲离开我们了、奶奶也走了,曾经扛自行车上下的“七楼”也再也回不去了......

在刚才下楼的电梯上,邻居阿婆抱起孙子说:“乖,给爷爷说晚上好”......

透过我家楼下“凯索咖啡”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对面年轻的“星巴克”。不对,是那些年轻人手中的大杯“星巴克”。气温刚刚触摸了一下高温,女孩们就忙不赢的解放了束缚身体的布料。“蜀大侠火锅”的外摆区已经开始排队,烟熏火燎的锅具和烟熏火燎的人们,又一次激活了“中粮生活广场”的夜生活......

“先生你需要点点儿啥子吗?”凯索咖啡的掌门人帅哥善意的提醒。哦!点什么喃?这里大多是甜食和水酒,喝茶又怕睡不着“来一小碗蛋炒饭吧!只加鸡蛋和葱花哈”!

咖啡馆的一切都是咖啡色,咖啡色的桌布、咖啡色的台灯、咖啡色的靠枕,烟缸中深褐色的咖啡渣上悬浮着凹凸的图案。

霓虹灯亮了,夜幕也慢慢变成了咖啡色。“先生,你的炒饭。”

白得耀眼的圆盘、银色的调羹、几条规则的咸菜条、一盘咖啡色的蛋炒饭!米饭是咖啡色、鸡蛋是咖啡色、葱花也是咖啡色。是培根的味道,有烟熏的感觉,还有李锦记海鲜酱的肥腻。

没有了鸡蛋的嫩滑,葱花的翠香,也没了母亲拌的泡菜头和奶奶围裙的味道!

......

多年前的一天,我爬上了洗衣台“讨”桑果。矮处的枝上尽是浅色淡红的果果,高处树巅上才有几片褐色深乌的。奶奶说:“浅色的是刚结出来的,还太嫩。深色的是熟透了的,一下雨它就会掉下来了,掉了就再也捡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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