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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创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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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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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人不晚归

 晚十一点,我从教学楼走回寝室。特地绕开学生,寻了一条僻静的小路回去。小路经过鸿飞池,湖面无风,连平日里最积极的鱼也不冒头了。两旁的花花草草静静地立着,对着沉沉的夜。有稀稀拉拉的虫鸣声从角落里传出,这又是一个寂静的夜。

仿佛昨日也如现在这般,每日上课、下课,或在办公室里守着学生,过着从教学楼到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自从两年前“误”入教师行业后,这种生活几乎成了常态。今夜又独自一人走过这条冷清的小道,孤寂的夜、重复的日子,有时候真让人感到无所适从。我忽而羡慕起其他的职业来,羡慕那些虽然忙碌了一天却可以在晚上拥有自由的人们。趁着夜色,你可以到图书馆里看看书、写写字,或者到江边慢跑,这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仔细想想,我已经多久没有静下心来看一本书了?!是该羞愧还是忧虑?这两年多以来,不是忙着写题就是改题、讲题,像一台永不知疲倦的机器在题海中翻腾。这种生活的状态令我感到压抑和无所适从。我深知自己需要做出改变,重新寻回一颗积极对待工作和生活的心。

“守艺”比“学艺”更艰难,这句话是一个理发店老板娘对我说的。以前每逢迷茫时,我总会选择到理发店去收拾一下头发,留给脑袋一片清爽,心情也会明朗许多。我想这回也不应例外,所以就寻了右江民族医学院后街的一个理发店。这理发店我已不是第一次来,在红城呆了近三年的时间,一半以上次数的头发是在这里剪的。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男的比较木讷,不太爱说话,老板娘则比较健谈,他们跟我早已经熟络起来。因为店铺位于大学城附近,所以平时人比较多。那天我去的时候正巧是下午,学生没有放学,所以人比较少。店里只有一个客人,老板忙着帮客人剪发,老板娘坐在一旁刷着手机。她见我到来,赶忙站了起来,“又来了!有一个月没有?”“好像还没有,二十五六天这样。”我顿了一下。“那也差不多啦!”老板娘的话语中含着笑,叫人听着心情舒爽。

我坐到椅子上,老板娘就熟练地给我披上防发的外套,然后问我“老样子吗?”我说“是的”,并微微点了点头。我问老板娘平时晚上几点下班,她说早的话十点,晚的话十一点这样。我很惊讶,“怎么自己做老板也这么晚才下班?!”老板娘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没办法,虽然有时很晚了还依稀有些客人,走不得。”我原以为像这种自己开店的自由职业者应该不受人管,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多自由。老板娘对我说,他们之前也以为是这样,所以才去学了剪发这门手艺。等到两三年学成出来,就开了店。刚开的时候还算热闹,可是年轻的时候爱玩,店时开时不开,到后面就渐渐少了人去,最后只能关门大吉。老板娘说那是他们第一次体验到创业失败的滋味,当时心灰意冷。之后又辗转了好几份工作,耽误了几年的时间,最后都干不下去了只能重操旧业。夫妻俩第二次开的店一开始是在人民医院那边,这回他们不再任性地上下班,而是每天坚守在店里,用了几年的时间才逐渐攒下些人气。后来,他们又把店搬到了大学城附近,但即使这样,依旧有好多老客户找了过来。百感交集,这时候他们才深刻意识到,“守艺”比“学艺”更艰难,也更重要。(老板娘把每日坚守在店里等待客人叫做“守艺”,而不是“守店”,我觉得这很有意思。)

奔波在人生的途中,艰辛是平常色。在理发店的旁边还有一个快餐店,店里的饭菜价格便宜,特别受年轻学生的喜欢。菜品也还算可以、偏淡,不像其他快餐店一样粗放、油腻,所以我也常来这里。经营快餐店的是一位中年女人,脸色黝黑,腰间系着一条暗红色的围裙。店里还偶见一个男孩或者女孩给她捶背,应是其儿子和女儿。每次进店,看见捶背这一幕我就觉得特别温馨。老板娘说,她们每晚11点才下班,然后洗碗、收拾后厨什么的一般要忙到12点多,第二天凌晨四五点又要准时起来准备食材,所以几乎没什么空闲的时间。两个小孩心疼母亲,所以经常在没有客人的时候帮捶一下背,甚是懂事。我忽而想到了我的母亲,她不也是这样吗?每天凌晨不到六点就起床,然后一直工作到傍晚五点半,中间除了吃饭就没有停下来过。我也多想给我辛劳的母亲捶一下背呀!还有我们学校的清洁阿姨,有一次我深夜12点回来,路过学校的垃圾房,看见那里还有两个阿姨在忙着挑拣垃圾,分类……

生活何曾轻松过?谁人不晚归?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份工作是容易的,我们只不过习惯在别人面前咽下生活所有的苦,独自承受那一份悲欢。法国作家罗曼罗兰有过一句话,他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我忽而感到释然,才真正领悟到这句话的含义。其实,我们每一个行走在漫长岁月旅途中的人都是生活的勇者,都在努力地追求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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