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

  在所有蔬菜中，辣椒是最好的蔬菜，我对它情有独衷。

  要吃蔬菜就得父母去种，我家的地很少，于是父母就把离家最近的几块地整理得干干净净：砍土坎、翻土、烧草、肥土，然后就是选种、播种、泼粪、打虫。遇上天干，母亲就催着父亲从河里挑水去浇辣椒苗。再后来，就等着辣椒苗长大、开花、结果了。

    只要一开花，母亲就会三天两头的往辣椒地里瞧，哪天多开了一些花，母亲就会说：“过几天就会结辣椒了，我们家也可以吃到新鲜的辣椒了。”我们全家人都期待着辣椒花快点谢去，快些结出辣椒。其实这时侯市场上早已经上市一个月了，但我们却一直没有尝过是什么味道。
    等到辣椒结出来，长大了，我们就可以吃到美味的蔬菜了。每次母亲摘回来的辣椒总是很有限的，有时就用一只手捏着一把回来。起初我看见母亲捏着这么一点回来，总是不可思议地问她为什么只摘这么一点回来，母亲总是很骄傲地说：“只要够一餐的菜就行了，明天需要再去摘嘛！你不知道啊，辣椒一个晚上又要长好大呢，明天再去摘就可以让嫩的辣椒长老些，这样就会好吃点。”我们姐妹都记住了母亲的话，需要多少就摘多少，从来不怕多走几个来回。去摘辣椒前我总爱问母亲到底摘多少辣椒回来，母亲总是说有十五六个就够了。在去菜地的路上就不停地算：十五加十六就是三十一个了。我想今天为什么母亲叫我摘这么多呢？那时的自己很自信，深信自己没有算错。于是，在菜地里我一边摘辣椒一边数有多少个辣椒。有时没有这么多老的辣椒，我就把那些嫩绿色的，捏着还是柔软的辣椒一起摘回家。等母亲干活回来看见我摘回家的辣椒，她心疼不已，放在手心里，来回地抚摸着那些嫩绿色的、柔软的辣椒，一个劲地唠叨“这么多嫩的辣椒都被你摘回来了，真可惜啊，明天可不能再去摘了。”
     尽管自己家种的辣椒很辣，但是我们也很喜欢吃，对于我们家来说，吃辣椒有很多种吃法。我和妹妹炒菜时就最爱把辣椒切成细丝，然后用油炒，和上食盐就可以做下饭菜了。这样炒出来的辣椒最送饭，只要一碗辣椒丝就够我们一家五口吃饱一顿饭了。对于父亲来说辣椒就是他的佳肴了。父亲很爱吃面条，一天三餐都吃面条他也非常地乐意。但是由于家境贫寒，没有很好的油水，炒菜经常是用油刷子刷一遍锅子底儿，然后就把菜放下去炒。只要炒熟就行，也不讲究什么佐料。父亲吃面条时就叫我们不要给他炒辣椒，他要自己动手做凉拌辣椒。父亲把几个辣椒用水冲洗一遍，就用菜刀把辣椒切成碎末，然后倒进碗里，再放进味精、酱油、食盐，最后把这些佐料搅拌均匀就成了他吃面条的最佳佐料了。

  等到霜降的时候，辣椒的这季期限也快到了，这时候结出的辣椒很小很小，味道也不如刚结出来的清脆，香辣。这时母亲就爱炒辣椒个给我们吃，炒辣椒个就是把那些细小的辣椒挑选出来，洗干净后放进油锅爆炒，火越大越好，当辣椒个的表皮炒熟变黄时就差不多了，然后和上食盐就可以舀出来下饭了。炒熟的辣椒个外焦内脆，一口咬下去，又香又辣。

  有时几小块地里的辣椒同时结辣椒，偶尔也会有吃不完的时候，这时母亲就会把那些已经老得红艳艳的辣椒摘回来，尽管每次摘回来的辣椒很少，但是母亲都是很有耐性地打理着它们。一是用它们来做泡辣椒。把摘回来的红辣椒洗干净后，整个的放进泡菜坛里，然后再放一些食盐和生姜，如果再放进几颗冰糖，那更好。在母亲的细心料理下，不出两周，辣椒个就已经很酸了，捞出来咬上一口，酸中带有一丁点儿甜味，清脆，热辣，那味道也能够称得上是爽口。还有另外一种做法，就是把洗干净的辣椒用刀切成细丝，然后和上食盐和切碎的生姜，再加上料酒，或者白酒也行，最后把它们装进密封的坛子或者罐子里。等到酸味散发出来的时候就成了我们经常说的酸辣椒了，我们这里也叫它“糟辣椒”。这种辣椒很受人们的喜欢，用它来做面条的佐料也好，炒肉时做配料也行，反正只要加上它味道就是不一般。此外，母亲把吃不完的红辣椒把它们晒干，变成干辣椒。母亲总是把红辣椒挑练得干干净净，然后把它们放进簸箕里，端到屋前去，把一个个辣椒排列开去，让它们在阳光底下晒透。有时晌午时分母亲干活回来了，她看见簸箕里的辣椒已经没有阳光照射了，门也不进，就急忙放下背上的背篓，把辣椒端到有阳光的地方去晒。在母亲的细心料理下，我家的干辣椒又红又亮，当把晒好的辣椒收入口袋里时，口袋里就会散发出一阵阵辣香辣香的味道。等到再也找不到新鲜辣椒时，就可以把干辣椒做成辣椒酱、辣椒粉，辣椒圈，这些都是炒菜的最佳佐料。

  从小到大，我吃得最多的就是“糟辣椒”。在上中学的那三年，我几乎是吃着它长大的。由于我在镇上读书，每周只能回家一次，所以周一到周六吃住只能在学校，家境不好，一个星期就六斤大米和三元钱钱，有时富裕些也就有五元钱，但是除去煮饭的手续费每斤三毛钱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买菜吃。于是我经常就是吃母亲做的酸菜：酸白菜，酸萝卜，酸豇豆，酸辣椒，当然偶尔也会有不酸的菜带到学校来吃，不过不酸的菜最多只能吃一两天，放多天了就会变质的。记得有一个学期，我几乎每周都带一大罐子酸辣椒到学校吃，有时母亲在家会帮我用油盐炒一下酸辣椒，再放进几段葱，闻着也很香的。但是母亲不在家时，为了节约一点菜油，就从坛子里舀出酸辣椒直接放进玻璃罐子里，然后拧紧瓶盖就放进背包里，拿到学校去吃。就这样吃了好几周，我发现自己大便也很少拉了，直到最后拉大便都很困难了，我才告诉母亲。母亲着急地拉着我去村医院看医生，医院问我最近的饮食习惯，最后断定是吃酸辣椒过多的缘故。
    现在条件好了，一年四季都可买到辣椒。只要辣椒一上市，天天买菜都少不了它。吃久了嫩辣椒，就会买上几元钱的泡辣椒个回来，炒一盘泡椒猪肝，那味道也非常爽口的。或者买上二两糟辣椒回来作为炒菜的佐料，也是别有一番口味的。不过，如今无论我怎样吃辣椒，都没有小时候辣椒留给我的味道香辣，情感深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