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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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暖阳透过落地窗斜照在客厅的灰色地板上，地板上勾勒出一个坐在木椅上的老人抱着婴儿的身影和一个女人弯腰的倩影。黄绿相间的窗帘拉开，挂在落地窗的两边，显得格外醒目。
女人坐在矮矮的圆形凳子上，她的头几乎挨着脚，拱着的身子就像一轮八月十六的月影。她脱下鞋子，正在剪脚趾上新长出的脚指甲。不一会她伸直了腰，把矮凳子挪向抱着婴儿的老人。她刚才在沐浴，老人给她抱刚出生三个月的孩子。
老人把一只脚伸到女人的脚边。女人给老人脱下棉鞋、袜子，然后拱着身子开始修建老人的脚指甲。老人的脚指甲是弯弯的，长长的脚指甲总是往脚趾的肉里面扣；老人的脚指甲又是厚厚的，厚厚的脚指甲里面堆满了白色的污垢，那是老人以前没有清洗干净，没有掏干净的污垢累积而成的。
女人左手拇指和食指紧紧地捏住老人的小脚趾，小脚趾几乎没有指甲，是肉长成的指甲，厚厚的，较软的，很好修剪，而且没有什么污垢藏在里面。最难修剪的是大脚趾指甲，白色的灰指甲又厚又硬又弯，女人拿着手中的指甲刀根本无法操作，过度厚实的指甲完全不能塞进指甲刀的缝隙里面。
女人直起身子，转身到电视柜的抽屉里翻找一个更大的指甲刀。女人再次拱着身子，左手拇指和食指拿起老人的大脚趾，右手用指甲刀去减掉那又厚又弯的脚指甲，大脚趾的指甲终于塞进指甲刀的口里，女人用尽力气摁下指甲刀，大脚趾的指甲终于剪短，掉下几毫米长的灰指甲。可是，大脚趾两边的指甲已经深深长进肉里，得用指甲刀的尖处一点点掏出来，再一点点减掉，再一点点挖出藏在下面的污垢。修剪完毕，老人说剪得太短了，太贴肉了，从来没有这样剪短过，很不舒服。
修剪好母亲的脚指甲，给母亲穿好鞋袜，女人又脱下婴儿的鞋袜。婴儿在老人的怀里惬意地睡着，阳光下，婴儿的小脸、小脚红扑扑的。他的脚趾甲又薄又尖，稍不注意，就会剪着他的嫩肉肉。女人把婴儿的小脚托在手心里，轻轻地拿着他的每一个小脚趾，再慢慢地剪去稍长的指甲。
修剪好婴儿的脚指甲，女人起身拿来扫把和铲子，轻轻扫去地上的垃圾。然后，接过老人怀里的婴儿。婴儿睁开惺忪的双眼，朝女人看了一眼，肉嘟嘟的小嘴笑开了，不到几秒，婴儿在女人的怀里又甜甜地睡着了。
此时，阳光照在小脸上，像是喝醉了，显得更暖更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