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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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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邻居

我的邻居

包焕新

我家客厅的窗台外,还住了一家子,掐指算来,和我们做邻居已经有十一个年头了。

记得女儿三岁那年,我们是在农历二月二搬入新居的,乔迁之后时间不长,它们的“新居”也落成了。

客厅窗子外面,挨着玻璃的,仅仅是一个宽不足尺的一个台子而己,风吹日晒,雪打雨淋的,无任何遮挡,原来是不具备“居住”条件的。

我们刚入住后,电视屏幕上是一片雪花,因为是新楼,闭路电视网络还没有延伸过来。喜欢看电视的我,于是寻商家在客厅窗台外架设了一面小卫星锅,勉强可以收几个台,从此之后,下班回到家里就不再寂寞了。

一天,我下班回来,女儿跑来高兴地对我说:“爸爸,咱家窗台上有一个鸟窝”

“真的吗”?

我透过玻璃窗子,果然看见在卫星锅后面,有一堆用柔软的枝条、羽毛拼凑起来的鸟窝。我刚打算打开窗子细看,突然一只鸟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片羽毛,在卫星锅前盘旋了一下,又飞走了,落在楼前影剧院的屋顶上,“咕咕,咕......”地叫个不停,也许是因为发现了我的敌意。

一会儿,一只略大些的鸟也飞来了,嘴里也叼着什么东西的,不过它没飞到窗台來,而是落在了那只鸟的旁边,也“咕咕,咕......”地叫起来。看来它们的“新居”马上就要落成了。而这面卫星锅正好成了它们“新居”遮风避雨的大伞。

这两只鸟都是灰色的,没有鸽子大,也没有鸽子漂亮,声音也不悦耳。

亳无疑用,它们是一家子。

女儿问我是什么鸟,我也叫不出名字来。看它们灰不溜鳅的,很是不喜欢,加之声音又不好听,心里还确实有点讨厌它们。

可女儿非常非常的喜欢,每天幼儿园回来,都要看看鸟在不在,还要经常用彩笔画上飞鸟、蜗鸟、啄食鸟什么的让我看,按照她的理解,有的还画的挺有意思的,并随时给我报告它们的一举一动。

有一天我中午刚进门,女儿就扑在我怀里,哭的很伤心,两只讨厌的鸟也在窗子外面飞来飞去,还“咕咕,咕......”地叫个不停,我问咋了?女儿抹着眼泪说:“鸟窝不见了”

我一看,还真的没有了。

追其原因,原来是爱好整洁干净的妻子,一扫帚把鸟窝给端了。我从阳台窗子伸出头去看,那只鸟窝七零八落地撒在地上。

女儿哭着闹着要鸟窝,闹的不可开交,说她幼儿园老师讲,要爱护小鸟,她下午要去告老师,叫警察叔叔把她妈妈抓走。

我和妻子感到女儿既可爱,又可气,又好笑。没办法,引她去玩具店里,给买了只玩具鸟才罢休。

自此之后,这一年再也没见它们的影子,也不知道它们搬到哪里了去了。我们家也安静了许多。

只有女儿时常惦记着,每天都要站上沙发搜寻几眼,有时继续画上几张小鸟的画,也许是寄托幼小的心灵对小鸟的思念吧。

不知不觉,第二年春天来临了。有一天,女儿高兴地悄悄地给我说,“爸爸,咱家的小鸟又飞回来了”,叫我不要告她妈妈,并和我拉了钩,其实她妈妈早就发现了。

我感到惊奇,还是两只灰不溜鳅的,还是在原来位置,飞上窜下的,忙碌了十来天时间,一只新鸟窝又落成了。也许还是去年的鸟,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计前嫌罢了。也许是飞来了一对新鸟,只是没有打问这家邻居的人品,就盲目地急匆匆的筑巢了。

有了去年的教训,这回我们谁也没敢惊动它们,就任由它们安居乐业去吧,只是偶然偷偷的嗲一眼,有关它们的情况女儿会随时报告的。

我家被迫成为它们的邻居了。

清明过后的一天,女儿告诉我:“有一只鸟蜗着一直不动,肚子底下还有两只蛋,是不是病了”。

我说:“不是病了,是鸟妈妈在孵化小鸟,再过几天,就会看到小鸟的”。

那时候,虽然已经春暖花开,但室外还是非常的清冷,我看到鸟妈妈一纹不动,挨饿忍冻地坚守着,生怕蛋卵被冻着,另一只鸟一会儿飞出去,一会儿飞回来,负责给鸟妈妈喂食,晚上还要在距离鸟窝不远处守护着,可能是在站岗放哨,担任警戒任务吧。

果不其然,大约过了二十多天,一对小鸟诞生了,小小的,嫩嫩的,象婴儿一样张着小嘴不停地尖叫。

这时候,我的邻居家可热闹了,大呼小叫的,这对鸟夫妻简直忙的不亦乐乎,换人换马,你出去它回来,你回来它出去,不间断地给儿女喂食,即使下雨天,也在湿淋淋地穿梭着。而那两只小鸟好像永远喂不饱似的,一直张着嘴尖叫着,等待着。

这种热闹,竟然真正地影响到了我的左邻右舍,早先他们以为是我家养的家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硬忍着不吭声,最后听我女儿说是私自飞来垒窝的,他们就多次给我提意见,要我把这“一家子”给清理了,我也蠢蠢欲动,想清理门户,可考虑到惹不下女儿,于是给左邻右舍陪笑脸说好话,请他们再忍耐忍耐,说等小鸟长大了,它们肯定就会远走高飞了的。

盼望着,期待着,忍耐着,不到一月时间,小鸟出奇般的长大了,外形和爸爸妈妈一模一样,虽然还有一呼一应的声音,但较之以前少多了。奇怪的是女儿会从毛色上分清谁是爸爸妈妈,谁是哥哥妹妹。也许是她的小眼睛观察的太久了的缘故吧!

等小鸟学会了飞翔,竟然不知了去向。

令我自打嘴巴的是,邻居家没有任何搬迁或远走高飞的迹象,只是每天天刚蒙蒙亮,它们就“咕咕,咕......”连续地叫几声,好像公鸡打鸣一样,把我们吵醒后就不见了。

我一看表,正是应该叫上高中的儿子起床的时间。

这种咕咕声听的久了,竟然再也不用设置闹钟了。

我发现楼上楼下我真正的邻居和我一样,都起来的早了,隔壁的老田,在这咕咕声一结束,准时出门上山晨炼去了。

跑出租车的小王也出门发动车去了,扫院子的老范,扫帚也响了起来。

邻居的所作所为,影响到了全楼人的休息,害的我见到院子里的人,更加的不好意思起来。

奇怪的是,竟然没有谁责备我,楼底下的胖姨还说:“你家的鸟可准时了,我每天早晨都能按时参加减肥协会的活动了”!我只能尴尬地向她点头笑笑。

我仔细观察后才发现,其实它们晚上并没有居住在窝里,而是栖在不远处的大树上,每天早晨天还没亮就要准时回来看看“房子”是否安好,如果有破损,就赶紧“修”一下,于是乎,就吵醒了我和上下左右的邻居。

窝,仅仅是繁衍后代时才回来住住。

我偶尔发现,在下雨天或下雪天,它们就会一头钻进窝里躲偏避一阵子。如果那天夕阳落山的时候也回来,晚上肯定不下雨,就下雪,比天气预报还准。

为了使邻居对我家绝对的信任,我和妻子、儿子、女儿尽量做到不惊扰它们,只要进门从花盆的间隙中看见它们在窝里,我们就自觉做到说话轻,走路轻,也不看电视。无事的时候,各人都捧一本书看起来,这时候的家里就像个图书阅览室。为了保证有新书看,有一回,电影院门口搞图书展销,我一下子就买了几千元的书。

久而久之,靠近它们居室的那扇窗户再也没有打开过,即使炎热的夏天。

慢慢地,它们对我们已无任何戒备之心。

为了表示睦邻友好,我们就将剩下的馍渣、粥米之类的东西放在窗户外面,它们也会毫不客气,大胆地去吃,有时还会咕咕地叫着隔窗向我们索食。

一天,乡下的母亲来看孙女了,刚一进门,就被孙女拉去窗台看鸟窝。并叫奶奶给认认是什么鸟。

母亲一眼就认了出来说:“是咕咕鸟,也叫姑姑等”,并给孙女讲了一个神奇的故事。

母亲说:“以前有一姓李的哑女,面目很丑、还长了满头秃疮,自幼父母双亡,大嫂聪慧善良,为人诚朴,不嫌小姑哑丑脏,善待她吃穿,从不刁难,姑嫂和睦相处。二嫂为人狡诈,对她动辄打骂虐待。哑女自七岁起,终日抱着大嫂所生的小侄女去放羊,一边放羊,一边拧细麻绳,直到十六岁,整整拧了十年。

一天下午,哑女又领侄女去放羊,正在拧细麻绳,云端突然出现一位银须白发的老翁,大声说:“圣母,明天午时我来接你!”哑女微笑着向老翁谢恩,老翁即刻随风而去。小侄女听见后便问:“姑姑,老爷爷接你去那儿?我也要跟你去”,哑女摇头不语。回家后,小侄女向母亲和家人说:“姑姑明天要走了,我也要跟姑姑一块去”。家人以为是孩子胡说,并没有引起注意。第二天中午,突然雷雨大作,哑女将细麻绳系在上房门坎上,然后站立当院大声喊道:“大嫂,撑开你的衣襟接东西”。大嫂和家人听到哑女说话,感到十分惊奇,出门来看时,只见哑女如玉似花的容貌,飘柔乌黑的秀发,像天仙下凡。她把手中的“秃疮盔”扔进大嫂衣襟,紧接着电闪雷鸣,二嫂一命呜呼。哑女一手提着麻绳团,一手向大嫂侄女招手致意,随即腾云驾雾朝西而去。留给大嫂的“头盔、面罩”全是纯银。

这时,小侄女哭闹不止,坚决要跟姑姑去,谁的话都不听,独自一人沿细麻绳方向边走边哭边喊“姑姑等、姑姑等……”,向西行走一百多里,来到“海龙洞”中,看见一位头戴凤冠,身穿霞佩,相貌与离别时的姑姑——“天仙”一模一样的女神打坐,小侄女叫姑姑不言,叫圣母不语,原来姑姑造化成仙了。

后来哑女被百姓尊为“海龙圣母”,又在就近的海龙山修建了规模较大的“海龙圣母庙宇”。其侄女亦被尊为侍女,同塑像于庙内,并配有哑女成圣的壁画。其侄女幽灵化为山鸟,在小千山一带自由地飞翔,每鸣必叫“姑姑等、姑姑等……”。

我仔细一听,这鸟的叫声还确实是这样。

我在字典上查了一下它们的学名,原来是斑鸠,没想到不识字的母亲,不光告诉了我们答案,还讲了一个神奇的故事。我再也不觉得它们毛色难看,声音难听了。

从春到夏,从秋到冬,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它们陪伴我儿子上了大学,又陪伴我女儿上了小学。眼看女儿已经都快初中毕业了,可它们还在和我做邻居。

如今,网络电视早已进了千家万户,那面卫星锅早已成了废品,本来在七八年前,我就打算拆掉的,可是一看见这毛茸茸的鸟窝,一听见这“咕咕,咕”熟悉的叫声,我的心就软了,因为它是邻居的保护伞,是生命的港湾。

今年由于新冠疫情的影响,我和妻子宅居在家,也多亏有它们的咕咕声作伴,要不会很无聊的。

女儿呆在家的时间更长,开学时间更晚,如果没有它们作伴,也许会更寂寞的。

它们,也陪伴了院子的所有人。整天飞上飞下的,仍然毫无顾忌地咕咕的叫着,孕育着外面世界的一片生机,呼唤着春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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