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渐渐黑下来,车灯伸出长长的光柱,划破了路的夜幕,不时地,有动物从路边窜出,倏忽消失于黑暗中。路面不平,道路狭窄,车无法开快。挤在车中,如同坐在海浪中颠簸的小船。
车窗外,天空中闪烁着点点星光,使得这异国的夜色,显得有些阔远迷离。
摇晃起伏中,困倦向全身蔓延,渐渐地,思绪回到了几个小时前。
午饭那会我们还在莫斯科。仓促地吃饭,急急地赶往机场。
正是星期五,通往机场的路堵车厉害。一到周末,莫斯科人即开始行动,浩浩荡荡奔向郊区的木屋,去享受夏日里郊外的愉快。
两个多小时后方才到达谢列梅捷沃机场,老旧的图154发出轰鸣,胖胖的中年俄罗斯空乘笑容可掬忙碌着,操一口听不懂的俄语。好不容易捱过了70分钟,飞机终于落地,耳朵压得有些个疼痛。喀山到了。
拖着行李走出机场,太阳悬在天边,余晖映得四围一片金色。空气里泛着透明的清新,吸一口气,便觉通身畅快。
已经是下午的六点半,原本计划要在喀山住一晚上,因为大学生运动会,宾馆全部住满,临时找住处非常难。找来地图,大家一致同意去乌里扬诺夫斯克,地图上看起来并不远。红色之旅,去革命导师老家看一看。大家兴奋起来。
很多人到过俄罗斯,但并不是到过俄罗斯的人都可以去列宁的故乡的。因为,那里不是旅游景点,另外,很重要的,是因为交通太不方便。
从喀山到乌里扬诺夫斯克230公里,230公里在中国并不是一个很远的距离,然而就这点路,俄罗斯的司机告诉我们,需要5个多小时,我们吃了一惊。
很快便明白,那个俄罗斯小伙子所说不虚,路实在太差,用国内标准套用,连县道的水平也不够。俄罗斯面积太大,冬季时间太长,不是哪个地方都有高速的。
开始时天尚明着,出喀山,一路上尽是大片的湿地,湿地上长满了随风摇曳的水草,有海鸥和不知名的大鸟在上下翻飞,嘎嘎叫着,振着双翼,刺向空中。渐渐地,视线开始模糊,太阳落了下去,四周黯淡下来。
一路上睡睡醒醒,所见无非是对面驶来的车辆,以及闪烁着灯光的小镇,这里的人口居住并不集中。
终于看见了大片的光亮,目的地总算到了。
跳下车来,活动一下由于长时间弯曲变得僵硬的双腿。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夜风中,我们几个中国人站在小城的街上,等着司机向路人打听预订的酒店。一群醉了的青年男女举着酒瓶,叫着唱着向我们打着招呼,有股香甜的奶油味从远处飘来,钻入鼻腔。
车将我们拉到了酒店,说是酒店,其实是一处汽车旅馆,临街,设施简单,房间狭窄。更不可理解的是,已是夏日,房间里却烧着暖气,一进屋里,立刻热出一身汗。
像是有人结婚,楼上乐曲大放,舞步踏得楼板声响雷动。
实在是又困又累,顾不得那么多,躺倒即睡。
早晨饿醒,肚子叫唤,自助早餐尚未开始,买一包三明治充饥。
睡不着,下楼。院子里已有迎亲的车辆在等候,新娘子也在门口,盛装打扮等着接亲。
小城的街道宁静整洁,路上行人与车辆似乎不多,见不到华丽的橱窗和鼎沸的市场。远处,有大片的林地和掩映于其中的木屋,朦胧于一层淡淡的薄雾之中。小城仍在熟睡,并没留意,有几个风尘仆仆、不远万里来到此地的东方客人,此时正在注视着、端量着它。
脚下的这片土地,似乎原本便与解放与思索紧紧关联,似乎从来不乏思想家,他们的理想和精神给这片黑土留下了独特的印记。被列宁称作为争取自由而献出了头颅的农民起义领袖拉辛、普加乔夫都是辛比尔斯克人。写出《平凡的故事》、《奥勃洛莫夫》、《悬崖》等巨著的作家伊万·冈察洛夫,精神上的斯拉夫派之父、历史学家卡拉姆津也都出生于此。冈察洛夫的那句名言:“友谊既不需要奴隶,也不允许有统治者,友谊最喜欢平等。”许多年后,仍然在人们心头激荡。
还有那个二月革命后出任临时政府总理,用“铁血”手段镇压革命力量,被赶出冬宫仓皇逃亡的克伦斯基。克伦斯基与列宁是同乡,他们都出生于乌里扬诺夫斯克,克伦斯基比列宁小11岁,巧合的是,他们两人的父亲都当过辛比尔斯克省中学的校长,而且,两人都毕业于圣彼得堡大学。列宁在喀山大学被开除后,去了彼得堡,以校外生的身份获得了彼得堡大学的毕业证书。他们读的同是法律专业。历史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俄罗斯历史上旧政权的最后一个统治者,竟然被自己同乡领导的力量所推翻。他们的父亲,平日里非常要好。而他们自己,却成了死敌。
十月革命的历史翻过百岁篇章,当年改变世界的领导人,曾经在这里,被这座江城生养过哺育过。小城历经了300多年年风风雨雨,而今就这样静谧着,安稳着,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从这宁静里,我仿佛听到了一种声音,这座罗曼诺夫王朝原本为抵御鞑靼人而建造的辛比尔斯克边境堡垒上空,似乎响着蒙古铁骑与古罗斯大公国战阵激烈地呐喊与厮杀,响着东欧大草原吹来的凛冽寒风,响着伏尔加河畔纤夫低沉的吼声。
历史上不同种族在横跨欧亚大陆的这片土地上相互碰撞,相互厮杀,遭遇不幸,而又相互融合,留存下多种宗教,不同信仰,使这方土地饱经了考验,幻化出顽强不屈与无尽的思索,具象出各种斗士,思想家,海盗以及苦行者。
像是时空的深处,传来委婉的歌声,仿佛倾诉,仿佛祈祷,飘飘荡荡,舒舒缓缓:
睡吧,我的孩子,你睡着吧,
让乌哥蒙把你抱在他的怀里。
一个女人的声音,一首摇篮曲,唱给自己的孩子。像对睡神祈祷,在东正教教会的教义建立之前,乌哥蒙是关乎自然、生死、幸福和养育之神的一部分。老者告诉人们,人死后灵魂会离开血肉之躯。基督教的加入终止了关于魂灵习俗的展示,东正教神甫代替了司祭。而今,依然可以看到,多种族的尊崇及信仰,在这里交融汇集。
二
吃了顿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早餐。
酒店就在伏尔加河边上,时间尚早,我们去河边,去看同样伟大的伏尔加河。车子开到一片树林里,那是一片高高的针叶松,已经有些年轮,俄罗斯林地保护特别好,几乎没有被人为破坏的痕迹。
往前已经没有路,大家下车,步行沿一条白沙小路向前走,穿过一片森林公园,下得一段陡陡的山坡,便见眼前一亮。几个人不若而同欢呼起来,难道这是河吗?这简直就是海呀!浩瀚的,带有些黑色的水一望无际,有风扑面而来,荡起微微波浪。河边的沙细而白,河滩上灌木、沙柳随处可见,不规则地生长着,不知什么时候被冲上岸的枯树桩歪斜着埋在沙中。
正是星期六,远处有男男女女在游泳、晒太阳,旁边停着房车。
近处,有两个俄罗斯少年也在游泳,正游着,突然一条大鱼跑到了他们前边,像是要与他们比赛。少年追逐着去捉那鱼,终于被他们逮住。因离我们很近,于是,跑过去与他们合影,少年手里抱了大鱼,光着上身,灿烂地笑着。于是,我们的相机里留下了异国少年在那个夏日里,于伏尔加河边难得的笑容。离开时,少年非要把鱼送给我们,因没法拿,只有谢谢,少年笑着叫着又冲向河里。
导游告诉我们,伏尔加河是俄国的摇篮,被称为俄罗斯人的母亲河,是欧洲最长的河流,也是俄罗斯内河航运干道,流经俄罗斯13个联邦主体。在这个流域居住的人口,几乎占了俄罗斯人口的一半。乌里扬诺夫斯克则在伏尔加河下游。这个地方的河面宽度有十多公里,最宽的地方要40多公里。
有人惊讶起来,这一天到晚浩浩荡荡地,要有多少水呀?导游笑了,说俄罗斯不缺水,也不缺油,缺的是钱。
喜欢这阔大的河,懒洋洋的,近乎有些个单调,有些个调皮,整日间浩浩着,汹涌着,不知疲倦地歌唱,不知困顿地滚动,给那么多的人类、生灵带来滋润,带来食物,带来灵感。与它所流经的土地融为一体,共同创造属于人类的史诗。
伏尔加河的水量随季节变化,春来时,雪水融化,水要超出平时一倍,先前的那些无边无际的草原便成了湖泊沼泽,湖面被风吹着卷起波澜,争涌着一浪浪荡向远方。阔大的盆地幻化成一首诗,抑或是一幅浩淼的油画,铺展在人们面前。比列宁小十岁的克伦斯基对家乡这样描述:“春天里,整个山坡被芬芳的花朵覆盖成一片白色,而到了晚上,到处都是夜莺的啼唱……”
正是它的古老以及终日不息的勤劳,使他见证了辉煌、喧嚣以及屈辱。为了占领它,斯基泰人、萨尔马特人、土耳其人来了,保加利亚人、蒙古人、卡萨尔人也来了,溯河而上,依河而居。鞑靼人的弯刀划破了朦胧的黎明,拉西纳盗匪的船只满载着战利品,威风凛凛行驶在宽阔的河面上,普加切夫咬破了下嘴唇,带领死士扑向叶卡捷琳娜的骑兵……欧洲与亚洲,十字架与敖包萨满在这里交错上演一幕幕悲壮与惨烈,烟尘散尽,波涛敛收,又是一番什么都没有过的宁静。依然是流淌的河谷,依然是连天的浩瀚,依然飞翔着成群的海鸥。
耳边悠然响起那熟悉的乐曲,伏尔加河船夫曲,由远及近,悠悠荡荡,如倾如诉,沉郁而饱含情感与力量,轻轻抚摸着我们的心灵。河水在缓慢流淌,抑郁心头的吼声、伴着蹒跚的脚步,沉重踏在炙热的河滩上。渺远的声音由低缓逐渐高昂,河水涌起,蹒跚的步伐变得刚劲沉稳,纤夫们喊声如雷……
嗨嗨哟嗬嗨嗨哟嗬
齐心合力把纤拉
嗨嗨哟嗬嗨嗨哟嗬
拉完一把又一把
穿过茂密的白桦林
踏开世间的不平路……
于是,我忽然明白,千百年来,这条河正是靠着这股韧劲,这股精神,生生不息地向前。
三
或许是星期六的原因,城市显得有些寂静,缺少了嘈杂与喧闹。太阳刚刚出来,原本还有点凉意的早晨多了一些温暖。夏日里的乌里扬诺夫斯克满目绿色,市内建筑基本保留苏联时期的风格,现代建筑并不多,虽不很繁华,却让人感到幽静、质朴。
小城新的一天开始了,环卫工在打扫街道,身穿长裙的姑娘一边走一边往嘴里填着东西,挂满鲜花的窗户里送出悠扬的吉他声,满是高树的花园里传来羊的叫声。
打听着找到列宁街,那是一条幽静的小街,街两边都成了小博物馆。一个热心的老人将我们引到了一处建筑那里,告诉我们,这里就是列宁家族的住宅,列宁小时候住过的地方。那是一栋与其它建筑并无二致的房子,定神看去,原来房子上有标注:列宁1878—1887年,列宁在这里度过了自己的少年时期,8岁一直到去喀山读大学都在这个地方住。走进去,自己介绍,说我们来自中国,要看一下列宁的故居。工作人员很抱歉地告诉我们,这里的故居要修理,展品大都打包,没法参观了。
见我们有些失望,热心的工作人员操起电话,联系了一通,告诉我们列宁8岁以前的故居开放,并给我们指了路。
转过列宁街的街头,便见一个广场,广场上一座方方正正的建筑,那便是列宁纪念馆,纪念馆对面是一所学校,名辛比尔斯克高等学校,是列宁以前读书的地方。
时间太紧,没有进纪念馆参观,直接去了纪念馆后面的一栋2层小楼,那里是列宁出生和长大到8岁的住处。1870年4月22日,一代伟人列宁就出生在这里——乌里扬诺夫大街12号,一直住到1878年。
拉开白色的门,博物馆内部整齐地陈列着当年列宁用过的东西。解说员柳德米拉担任我们的解说,见我们从中国来,柳德米拉很高兴,她说,先前这里来的人很多,应接不暇,苏联解体后,人来的少了,最近两年人又多起来,尤其是中国人来得多,感谢你们,还想着列宁,想着乌里扬诺夫斯克。说着,她似乎有些激动,眼里像是有泪花再闪烁。她还说,从1970年,她就到了这里,担任解说员已经40余年,现在她老了,但依然可以解说。这样,我很高兴。
就这样,柳德米拉陪着我们,从楼上跑到楼下,从地下室跑到院子里,楼梯狭窄,屋内有些昏暗,上下很不方便,年逾古稀的柳德米拉喘着气,兴致勃勃地给我们一一讲解,唯恐拉了一件物品,言谈间显得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随着柳德米拉讲解,我的面前仿佛出现100多年前的影像,那年秋天的一个早晨,一位长着大胡子,穿着制服衣服的小个子,看上去有些谦恭文雅的先生,领着妻子与两个孩子住进了这幢两层的住宅,他是奉沙皇之命,由下诺夫哥罗德来此担任小学总督学的。这里就是乌里扬诺夫一家,来到这里后租住的第一栋房屋。在前9年中,他们没有自己的房子,一直处于租住的生活状态。
在这期间列宁出生了,之前,乌里扬诺夫一家已经有了安娜和亚历山大两个孩子。
故居里有一间不大但却别具风格的屋子,室内一个书柜,两个窗户间放着一张写字台,一张椭圆形小桌子,一张供客人坐的沙发。这就是列宁父亲的书房。列宁小时候,常常因“违犯学习纪律”,被父亲“罚”站在椅子边“思过”。列宁的母亲说:“这儿既是我丈夫的书房,又是他的寝室,那张大桌子还是孩子们学习的课桌。”
常常地,伊里亚会在写字台边工作到深夜。门开了,乌里扬诺夫太太进来了,她悄悄地给丈夫端来一杯茶,伊里亚冲妻子笑笑,站起身舒展一下腰背。
伊里亚·乌里扬诺夫是一位具有民主进步思想的教师。他“既是边区的启蒙教师,学校创办人,建筑师,又是地方自治局开办的市教区附属训练班的领导人,还要经常与地方自治局周旋,苦苦恳求他们多拨些教育经费。”他经常“乘马车在乡村奔跑,在严冬的大雪天挨冻,在春天的雪水里跋涉,在客栈里被烟熏,忍饥挨饿,备尝艰辛。”
那一年辛比尔斯克的春天有些温和,斯特雷勒茨卡亚街上,乌里扬诺夫家充满了欢乐,玛丽亚生下一个男孩,一个“漂亮的玫瑰色卷发孩子”。父亲给孩子取名为弗拉基米尔,伊里亚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他从不忘记教义。
弗拉基米尔生来好动,大脑袋转来转去,两手乱抓,松鼠一样活泼,小眼睛射出有神的目光。7岁时,父母、6个孩子和老人住这套房实在太窄,伊里亚决定换个住处,于是搬到了现在列宁街上的房子。
好动爱闹的列宁学完自己的功课,便去河边乘坐小汽船,遍游几个小镇,跳闹着出现在甲板上,边跑边踢东西。他本能地爱模仿人、爱开玩笑。斜视的目光里闪烁着智慧,斜着眼等待他挑衅的效果。除了哥哥亚历山大,他似乎什么人也不崇拜,他要像哥哥一样,独自睡一张床,也穿高中生那种扣子闪亮的制服,用饭时哥哥吃啥他吃啥,哥哥考第一,他也要考第一。伊里亚总是为两个儿子年终获得奖学金骄傲,亚历山大还获得过辛比尔斯克大学预科的金质奖章。
1886年的一个春日里,从事了一生教育事业的伊里亚,因积劳成疾,在自家狭小的书房里逝世。时,列宁仅16岁。伊里亚的墓地在一处十字路的交叉处的街心花园里,墓碑上刻着列宁母亲玛丽娅撰写的墓志铭。入口处纪念碑的红色大理石基座上,一个脚穿草鞋、手握牧杖和课本的老人,立在那里,望着远方。
乌里场诺夫斯克的人一直以此为自豪:“列宁墓在莫斯科红场,而列宁父亲的墓,却在乌里扬诺夫斯克。”
父亲死后,母亲玛丽娅,独自一人挑起全家生活的重担,含辛茹苦地把列宁及其众多姊妹,一个一个抚育长大……
玛丽亚不允许她的孩子去夜间的娱乐场所,以免沾上劣迹,监狱的高墙就竖在她家的附近。在那里列宁的大哥因为谋反,失去了自由。
当自由之风吹进伏尔加河流域的时候,学校里组织起激进分子小组。他们坚信,只有彻底摧毁过时的制度,才能拯救全体俄国人。只有流血才能荡涤暴君们积聚起来的腐败!
这个时候,弗拉基米尔以优异的成绩中学毕业,并获得金质奖章。校长说:“他是全年级最优秀的学生。”大家都不知道的是,列宁当时用极大的毅力和意志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考出了好成绩。因为几天前,他的哥哥因参与密谋暗杀沙皇亚历山大三世的活动,而被处死。
哥哥的突然被害,使他内心受到极大震动。在喀山大学,他参加集会,抨击沙皇的统治,因此被捕。
警官威吓他:“年轻人,你怎么敢造反呢,要知道你前面矗着的是一堵墙!”
“是的,但它是一堵腐朽的墙,只要一推它就会倒塌的。”弗拉基米尔平静回敬道。在被逐出喀山流放时,他读了很多书,苦苦寻求真理。他认为,用他哥哥的这种个人行刺手段,不能拯救俄国,而马克思主义理论,才是指导俄国革命惟一正确的道路。由此,弗拉基米尔渐渐担负起领导俄国无产阶级革命的重任。
在那个足可以认为开创世界历史的10月里,起义的士兵与工人攻入了冬宫。胜利后,列宁当选为第一届苏维埃政府主席,他领导人民粉碎了帝国主义的3次武装进攻和国内的叛乱,使苏俄的经济建设逐步走上正轨。
众所周知,在米赫尔松工厂演讲时,列宁遭到卡普兰的枪击,3枪全部击中。
此后他身体一直不好,晚年患了脑溢血,6年后在莫斯科郊区的高尔克村逝世。遗体一直没有下葬,长期保存在莫斯科红场的水晶棺内。
还处于卫国战争的困难时期,苏联人没有忘记自己的领袖,他们在乌里扬诺夫修建了列宁博物馆,由于建成时规模较小,列宁诞辰100周年之际,在原址上重建了列宁生平博物馆。
80多年里,世界各地100多个国家的1700万人参观了列宁故居,其中包括国家元首、高官、各界人士。留言有数百本之多,形成一份不菲的历史遗产。
从出生到去喀山读书,列宁在乌里扬诺夫斯克生活了17年,为了信仰漂泊半生的他,之后竟没有回来过。但他从没有忘记过故乡的河、故乡的人,他多次对夫人说,“我多么想回去看看呀!”
俄罗斯人并没有忘记列宁,尤其在60岁以上的人群中,列宁享有很高的声望。故乡也没有忘记列宁,苏联解体后,很多以苏联领导人名字命名的地方都改名了,但是列宁的故乡乌里扬诺夫斯克却没有改名,因为这里的人们觉得,列宁是他们心中的英雄,应该保留他的名字。
不仅如此,他们还对所有关于列宁的存留精心呵护。在俄罗斯,列宁曾经停留过、到访过和居住过的地方,有大约一百个小型博物馆。这些博物馆遍布各地,分布在萨马拉、喀山、下诺夫哥罗德和莫斯科郊外等地。在漫长的时间中,这些小博物馆中的大部分相继关闭了,但是位于乌里扬诺夫斯克的列宁博物馆却保留了下来,并且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列宁博物馆。随着苏联的解体,来这里的人少了,游客寥寥,但他们始终坚守着。
在他们看来,尊重历史便是尊重自己,历史的印记会引发他们思考,激励他们去探索民族富强的道路。
柳德米拉告诉我们,来这里的外国人中,中国人是最多的,而且,可以看出,中国人民对列宁有着深厚情感。
听了这位老人的话,心底顿时涌起阵阵激情。是啊,东方来的中国人,无论世界如何变化,那首自小就唱的歌:“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却不会忘掉。曾经的共同信念与追求,将不同国籍、不同皮肤的人联结到一起,勿须多言,心与心早已相连。
这一刻,我理解了托尔斯泰关于英雄主义的解释,那是:“在于为信仰和真理而牺牲自己。”
买了几个列宁的纪念章。我们几个人郑重地将导师的头像挂在胸前。
于洁白的小楼前,在当年列宁生活过的地方,拉着柳德米拉,我们合了影。照片中,柳德米拉笑着,我们也都笑着,大家似乎都有些欣慰,有些释然。
伏尔加河畔吹来的和风抚在脸上,曾经照耀过导师和导师全家的阳光洒在我们脸上,于是,小城上空明亮光鲜了许多,我们的心中,也蕴了许多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