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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梦吴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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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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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宁三宿

公元二零一九岁在己亥仲秋之初,神州华诞,举国共庆;九州盛世,百业同贺。东海名郡隔空遥望临海郡,海州景宁,以书结缘,奔千里之外;以墨传情,揽万壑之景。 

是日,丽日东升,长空湛蓝,鱼鳞云动。书中好友,结集一车,盘旋迂回,始于高速之上,直奔丽水而去。苏浙两地相隔二千余里,长途跋涉,同行者皆为书中豪杰。置身车内畅所欲言,共赴景宁书道同游,心旷神怡。无奈旅途漫漫,疲倦袭来,不觉困乏。遂提议,以扑克取乐。攻守双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胜者傲,败者馁。鏖战间面红耳赤,搏斗中目明齿白。日间书画寄情,悠然自得;斗牌时,性情致使,貌似你死我活,寸土不让,捶胸顿足,然快意铺满全程。

景宁一宿

一路无心赏景,或停或行,越苏地入浙区,长江之水渐渐远兮,郁郁苍山映入眼帘。真乃人心昼夜转,天变一时间。旭日不再,云腾雾绕,小雨零星,淅淅沥沥。山因雾而奇,水因雨而清。雾绕群山,雾如绸相缠;山恋黄土,山如戈而立;松偎峰峦,松如裳掩映。

车未停而雨驻云开,

夕阳烈焰,晚霞如锦。峰染金边,似铁扇女辖之火焰山。车灯摇曳,如红孩儿之三昧火。夜缀星河,长空漫卷西风。山舞银蛇,苍穹笼罩四野。群山如列,绵延不绝。山因夜更高,景因星更奇。行至山海,行一程山相伴,再一程依旧群山相依。隧道如时空,时进时出,周而复始。

夜色朦胧如穿越仙境,星光烨烨似飞渡瑶池。

忽然山腰华灯闪烁,景宁近在咫尺。行过千山万壑,终见街路人迹。好客畲族,恭迎而上。千里奔波,热情相见。相邀入席,觥筹交错,宾至如归。

宴席终了,徒步驱行,饱赏夜景。峰峦叠嶂如钗裙环绕,街灯霓虹似金龙蜿蜒。畲家风情历历在目,潺潺泉音叮咚在耳。廊桥似虹真彩丽,瀑布如屏最冰莹。青山含真趣,绿水洗冰心。异族风情迎多情客,他乡书友逢故友人。人在景中,景在人心。风景无数争入眼,怡情许多醉人心。人赏景愈欢,景悦人更宠。

听泉看月,漫步山间。回归宿地,与同行会武兄临窗俯视,感慨良久。辗转反侧,竟不知何时入睡?

景宁二宿

次日,阳光明媚,两地书汇于景宁城市展馆。华灯溢彩,人潮涌动。与会者慷慨陈词,右飞泉激情欢跃。

主客至二楼赏墨迹,笔走龙蛇多快意,书如心画韵墨情。两地联袂,人书融合。

移步畲族博物馆,千年故事,历历在目。畲地,刀耕火种,狩猎为生。遗风民俗,足见奢乡自爱,件件留存,令人睹物思古。观后赞叹:畲风畲情畲心意,丽山丽水丽人情。又临私人藏珍处,畲族婚床异彩纷呈,豪华之极,叹为观止;精美实用,赏心悦目!可追忆,罗帐卧鸳鸯:可设想,快婿醉东床。花好月圆把酒唱情歌,浓情蜜意对镜慢梳妆。再至陶馆,成千陶艺,大大小小,错落有致,焚香沐手,禅心会意。主人热忱,宴席迎宾。满山珍尽显家主心意,豆腐娘盛满畲族情谊。

稍事休息,行车至深谷,建华兄曰:此桥渡仙。福建恭供妈祖神,畲族敬奉马天仙,天仙本是凡间女,孝廉感天亦动地。其父华亭进士三公,夫人夜梦三星入怀而妊,生三女马仙姑,取名七娘。父亡而夫从军,寂寞闺房,孤灯寒照。然不生幽怨,其辟轳机巾予以事姑。

七娘孝老无怨言,为鸡汤鱼口求咽。

百里求羹终误解,米羹化为白甘泉; 

孝感天地天动容,仙人赐丹助神功; 

横山得道成仙去,婆婆违誓化为岩。

天殿塑像示后人,善待孝心好媳妇。

太祖雄心征十国,金星托梦荐马仙。

太祖依梦寻七娘,七娘护国来驱寇;

叶郎家中小儿病,急需送药过河沿。

七娘援手来相助,浮伞渡河救儿命。

至今仍留浮伞祠,浮伞仙迹撼人天。

九阴九阳娃一池,石泉注池不盈凅,

池边奇花四季芬,虔诚求嗣青红鱼。

畲族重情供马仙,马仙孝廉代代传。

故事已毕,心生敬畏。隔河远眺,凌波仙子似曾见:阑珊夜色,渡河七娘犹现身。

长空如穹庐,繁星似流萤。山中静夜客,喧嚣一处鸣。华灯初上月梢头,是谁相约黄昏后?列坐剧场,静候开锣出演。畲族摇锅,与会武兄同台竞技。摇晃不止,寸步难移。台上技虽败,台下尽开颜。《印象山哈》剧,惊艳动京城。三生有幸,原地赏之。开场势恢宏,山河显气壮。笙箫与鼓号,威震于山谷。畲族迁徙,餐风露宿至此;举家落荒,颠沛流离安身。筏竹为竿巧搭阁楼,临溪而居修缮廊桥!春暖花开,阿哥山妹隔山对歌,秋去冬来,郎情妾意热恋如火。占卜求婚,极尽诚挚奢华;仪仗迎亲,浩荡威武喜庆。新人换新颜,山寨同欢欣。一拜天地求安宁,二拜父母谢育恩,夫妻对拜情切切,哭嫁离别父母泪,长号一声长空裂。

夫妻作揖谢宾客,久久不肯挺腰直。感动之余泪戚戚,香囊抛向游人席。一包喜糖甜入心,一把花生生不息。枣来祝愿早生子,剧终感动掩面泣。

回程重新窗前坐,与兄共商来此居,忘却山外红尘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心安理得,坦然入梦。

景宁三宿

又一日,畲地书友盛情邀约,驱车深入群山腹地。山绵延不绝,水缠绕不去。山路蜿蜒真如虹,竹影婆娑犹清波。崇山峻岭,层层叠叠各不同;峰峦翠屏,远近高低有奇姿。千米险峰林立,万亩绿竹遮坡。茭白丰收,同族盛装欢庆;祭祀庄严,一宗虔诚谢天。

进士府地居幽境,抗日民宅闹市旁。忠贤以悲壮之举与青山比肩,雅士以八股之文伴清泉流传。

千山万水,峡谷万丈,山中流水至此顿消,咫尺之地,左山势崎岖,右惊现湿地。鬼斧神工,令人叫绝。清王铎游览至此,欣然挥毫,巨书“䕶闗槗”,铭刻廊坊之上。

涧水潺潺如清酒,深山高处不胜寒。山下骄阳似火,峰顶冷风袭骨。

仰视山顶,千年古柏阅尽人间沧桑。漫步石径,百年宝刹空留禅房凄凉。净土有森严,石墙垒成壁。时思寺僧去香绝。时空荏苒,仍能听到暮鼓晨钟响;岁月如梭,彷如闻得经声佛语音。游至大殿,空空了然,面壁释怀,撵珠打坐,立地成佛。

心经楼楼空如洗,尘缘已断,昨日袅袅香火怎能闻;天仙阁阁散似劫,帷帐早消,那时婷婷佳人如何见?主持沙弥今何在,马氏天仙去哪方?青山不老经不绝,后人徒有羡鱼情。禅音虽好,唯西天独有。善意可嘉,仅乐土分享。

口念揭谛揭谛,波罗僧揭谛;心想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绕过砂石黄泥垒墙,举步厚重原木台阶,万历年梅氏宗祠跃入眼帘。宗祠祭祀祖先先贤,建筑古朴雄伟。历经风雨沧桑,仍见旧日辉煌。客堂、序论堂、祭坛、报本堂紧依中轴,堂堂回廊相连次第高升。敬祖凝聚家族情,警后传递血缘恩。

梅祠修缮古朴且精妙。欲建其祠,工匠纷沓而来,无可定夺,遂令其各做木马一付,沉浸于水,数日取出,多已涣散或沉若亡豕。唯鲁班故乡来者,精心制作,木马久泡不散,卯榫不渗,仿若得祖秘传。其师誓言,作次祠能耐风雨千年,且雀不筑巢,蛛不结网,尘不落户,木不铆钉。百载后,果然如此。

梅,四君之首,天下梅园遍及。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梅姓自尊自爱,后人才辈出,梅宗祠欲久弥香,蕴含儒学无与伦比。

拜别梅氏宗祠,继而前往。入云深处,浓雾如雨。风过竹动,飒飒微冷。奢乡,绿水有意,景宁,青山有情。绿水可亲,青山可敬。轻盈纤弱溪,云中大漈境。

书友建华引路深入,渐入佳境。

茭叶摇曳随风,蛙声回荡四野。境内丘陵,起伏而多姿,村落田园,景秀而宜人。流水思断崖,薄雾恋青峰。栈道如缠山绸带,深渊似护水明珠。沾露吸氧,悠然自得。凭栏远眺,心旷神怡。身在大漈,景色天然秀丽,空气无染清新。悬崖不惊鸟自鸣,游人互答入画屏。即便盛夏酷热难耐,山中依旧清凉如秋。沐鹤溪汩汩冲峡壁,雪花漈哗哗泻危谷。

雪花漈犹传说闺秀,藏在宫中人不识,先声夺人,却行踪难觅,芳容难睹。拾阶而上石径千级,穿林而过翠竹万株。柳暗花明,路转溪头,雪花漈忽见。瀑布甚多,雪花漈为名,韵味十足。瀑自天而降,可仰视,可触摸,野趣人趣合一。声震幽谷,涧鸣如虎啸龙吟;妩媚妖娆,落水似雪花四散。叮叮咚咚,大珠小珠落玉盘。飞露袭人,溅珠戏客,飞露袭人饶有趣,溅珠戏客自生情。清人张琢至此吟诗:叠雪喷珠景最奇,我来相对却相宜。胸中尘俗多如许,借与清泉一洗之。来此望瀑,丝丝烦恼渐流逝,点点俗尘荡涤空。

看青峰耸立,听雪花漈叮咚有声;踏断崖斜峡,赏阳岚寨巍峨绝壁。清人李璜《大漈观瀑》赞曰:万山随地耸,一水拍天浮。今日与古人同赏雪花漈,果真是:素绢白练非及此,电掣马腾雷震谷。瀑击巨岩,绝壁雷霆,水溅如雪,真如“战胜玉龙千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许绍棣慕名而来,触景起兴于右石壁书勒:雪花漈。孙多慈爱瀑若痴,无畏烈日当空,不惮鸟道崎岖,化时一周,作巨幅油画以寄其情。

原道返回,旧景如新,一一重温。再回小镇,眼前之象惊诧游人:漫漫长街无闲地,人声鼎沸不知音。熙熙攘攘客不绝,摩肩接踵又来人。宴席成龙,一望无际。畲族一年一度百桌宴,千家携老带幼品美食。

客随主便,欣然入席,尝高山鲜茭白,品美味豆腐娘。天作棚,云为墙,餐风情,食百味,其乐无穷。

阅尽风景,饕餮美餐。继续游览,途径石头村落,走门入户,畅通无阻。围墙房壁皆为碎石垒筑,密不透风,错落成趣。此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山外人群,无不羡慕此风。行径多肉植物园,奇花异草,琳琅满目,爱不释手,遂下至深涧,于巨石岩隙中采取苍蒲无数,载满全车,才满面春风,欣然下山而去。

山上初冬景象,着秋衣仍觉微凉。山下艳阳高照,开空调依旧大汗淋漓。真乃四季一天过,人间冷暖半日知。

山涧溪水清透,溪底游鱼正欢,砾石清晰可见。会武情难自禁,遂约建华畅游。两岸竹林千层秀,一湖蛙人百媚娇。夕阳西坠,落日融金。穿行百年民居,雕梁画栋,木楼成片,千家如一!主客齐聚,分别宴上话离别。新友故交,杨柳岸边续长情。华标同族似家兄,千里异地如故乡。昨日羡慕山哈情,今日我是山哈人。

三宿景宁流连不舍,四日旅途今日返城。

返程

别丽水,过苏州,一路依然借牌取乐,漫天星辰,归心似箭,港城在望。

人心难自足,欲望不可望。一念景宁青山意,一念家乡黄土香。

无奈天高且地远,唯能寄梦温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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