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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继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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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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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后山

也曾登过泰山,也曾游过黄山,也曾惊异于那名山大川的雄伟气势、秀美丰姿。匆匆而去,匆匆而回,买一本风景怡人的明信片,拍几张“到此一游”的照片,那样的旅行就像吃麦当劳一类快餐,目的明确,食欲满足,夫复何求?

对我而言,不思量、自难忘的山,只有家乡的后山。

后山并非一个严格的地理学上的名称,只是大家约定俗成,把环绕我们县城西北一带的连绵起伏的山峦,统称为后山。在远隔千山万水的异乡,“后山”更像一个密码或暗语,可以让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顷刻之间熟识起来,满脸都是“老乡见老乡”的热切亲密。这是当年后山与我朝夕相伴时,我并不知晓的。至今记得,后山杏树开花的盛况。仿佛一夜之间,光秃秃的灰暗让位于千朵万朵压枝低的明媚,清冷萧瑟让位于热热闹闹争先恐后的绽放,空气中充溢着醉人的花的芬芳,花海间翩跹着彩蝶轻灵的身影,天空一碧万顷,群山从层层冰雪中苏醒了,像换上春衫的二八少女一样烂漫清新,风儿终于忘记了严寒刺骨的凛冽,忘记了飞沙走石的狂暴,只是柔和地吹拂花枝,时而洒落一阵杏花雨。

每到这时节,学校后墙通往后山的“路”上便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所谓路,不过是一届又一届学生前仆后继爬墙溜到山上玩儿时踩出的或深或浅的“阶梯”。由于这一成功实践的事例,成绩最差的学生也会背诵鲁迅先生的名言: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那条路在学校几乎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走进鲜花点缀的教室,嗅到淡淡苦涩的花香,听见男生女生压低声音的轻轻笑语,最严厉的老师也不经意地在嘴角挂起一丝微笑。毕竟在这个塞上小县城,春天是极短暂的,然而也格外美好,未曾置身其中的人是很难想象那样痛快淋漓的美好、那样摄人魂魄的美好。他们都还是孩子呢,就让他们放松一下吧,最近功课的确有点太紧了呵。我们敏锐地洞悉到老师从不轻易流露的、心底那一抹慈爱和柔情。

天气好的时候,傍晚时分我会带几本书(当然是课内书,不过难免有课外书鱼目混珠),到后山上我常坐的大青石上读书。读了一会儿,便忍不住走神。看绵延的山谷中斑驳的色块,那一大片灿烂的金黄是油菜地,那一片葱茏的绿色是树林,那一片清雅的、在风中摇曳的兰紫色是二月兰;看牧牛的老汉赶着几头牛姗姗行过,那头淘气的小牛犊总是贪吃路过的青草,牛妈妈走远了又小跑着追上;看天边绚烂夺目的火烧云,幻想云层后面金碧辉煌的海市蜃楼;看暮色渐渐降临,一寸一寸地,景象渐渐模糊,山下人家炊烟袅袅,一个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母亲来喊我回家吃饭了。那时母亲出奇地年轻,无论在家还是在单位都是中坚力量,生活的重担和忙碌的工作使她显得有些疲惫,但也同时赋予她一种自信干练的气质。母亲有时随手带一把小铁铲,我们便一边下山一边挖野菜,拎着一袋水灵灵绿油油的野菜满载而归,我仿佛看见家里的小白兔吃得津津有味,小小的三瓣嘴有趣地动个不停。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习惯性地眺望远方,视野的尽头是淡蓝苍茫的一带玉泉山,却望不到我心中永远的后山。一如年少时的我眺望远方,视野的尽头是淡蓝苍茫的一带后山,却望不到我梦想中精彩的外面世界。一首歌如清清溪水,流淌在我的心田:

你记或者不记得

山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想念

山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离或者不离开

山就在那里不变不移

你望或者望不见

山就在你的梦里不舍不弃

啊,飞回故里

或让我投入山的怀抱

漠然思念

寂静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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