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的名字

原创/白若

翻过去，再翻过去

一会一会儿，就快到外婆家了

姐姐想象自己是一只雪地兔

她埋怨我是一只小笨龟

……啪嗒…啪嗒…啪嗒……

贝多芬的曲谱也谱写不出破棉鞋

叩击深冬的乐章

我们，一定是音乐小天才

正陶醉在冬日的乐园之上

远去的无名祖先们

悄悄把乐器传承给这一代

《童年》，源于无师自通

天光，一块巨大石板盖过头顶

姐姐说：走的慢就会被压住

灌木丛，一簇一小簇蹲坐在原处

冬日了，都需裹紧身子夜读

他们聆听，沙沙书写黑与白的分明

大山威严啊！多么垂老的师长

小路横亘在山梁之间

分割开雪盖着的无垠野地

像一大本辞源铺开着篇章

黄昏气喘吁吁地划动旧雪橇

远比我们去的急切，因为

它的尾巴正被石板压在山腰

落下的雪，积累着一份思维导图

沿着雪线无限延展开来

使得这一天并不见得多么空乏

你看：早间留下的功课本上

野鸡、野兔、野猪、野猫子

它们游走过的字迹生动、趣感

你看：午间吃剩下的那些零嘴

草籽，枯茎，沙棘果、红面果

它们都来自天然的免费干果铺

路畔的丛林间偶有恶搞的学子

不时吹着夜枭一般的口哨吓人

姐姐说：北风校长会让他闭嘴

姐姐很喜欢用木棍抽打空气

出门带着的木棍，让她英气逼人

忽而，姐姐好像看到了什么

她停下来用木棍跟雪地交谈着

她认认真真地说：自己叫白春

她有一个春天一样的名字

那扑闪着灵光的眼神，春风十里

忽而，回头把木棍交给了我

等她蹦跳着爬过不远的山梁

一行接一行的清晰字体间

我看见姨妈家四个姐妹的芳名

正遍地开花，绚丽在雪景间

我似乎听到北风校长的骂声

正乌鸦拍动翅膀掠飞过小鸡群

不远的山梁像一只巨大的母鸡

正把乌鸦的意图一次次阻挡

姐姐母鸡一样在山梁后催促着

头顶石板越来越压的低下来

翻过了那一道顶天的山梁

就能躲进温暖的外婆家

我匆匆忙，再匆匆忙

把自己的名字歪歪扭扭地说出

我说：自己叫白若

要骑着冬天的白马去追赶春天

2019年11月5日晚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