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白若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在某个小镇,共享无尽的黄昏,
和绵绵不绝的钟声。”
只能这样一直构想,
甚至,想成是静默的山毛榉。
那些枝叶繁茂生长,延伸……
如一切美好的语言,
触及着可以触及的光彩。
而在夜的世界,一样可以——
被包容、理解,和追捧……
一个人,分成是多个部分。
一个去承受那些不幸的经历;
一个去享受人生至高之境;
一个永远躺着不沉睡而构思:
一个不停穿梭在理想的路上。
想是永远抵达不了的那片海域,
看啊!浪头一再掀高……
又在最高处俯冲下来,
不只是,你说的不能徒步而行,
甚至是呼吸,都不能够。
总是透过阴雨的林梢,
感触阳光普照大地的那种味道,
像梦里受邀参加豪华酒宴,
香酥的烤面包和甜润的牛奶……
鲜美的煎牛排同杜松子酒。
每一天,丁香花都盛开着,
打扫房间和庭院的仆从,
用从山涧引来的一管管甘霖,
浇灌田园中的每一株植物,
喂养每一匹健壮的马驹。
风总愿意做一个忠诚的信使,
从圣彼得堡的居所开始,
向你能想到的任何一个伟大成就者,
传递内心深处迸射出的火花,
而你的窗,从未轻易开启……
你确实是在用一部分身体,
结婚、生育、劳作和挣扎……
你也确实是用另一部分身体,
将自己的高贵付托给风,
马车和马车夫,却最是清闲。
你不善于将那些本该拥有的,
引渡到你特别需要的生活里,
甚至是,让熟悉的人一直喜欢自己。
你不善于表达那如同火山的世界,
沉默到喷发—岩浆和火山灰。
你刚硬的刚硬一直在语言里,
你高贵的高贵全都在灵魂中。
在一切具象之间,以传统女人,
守着贫穷、任性、胆怯、妇道,
和茨维塔耶娃这个名称……
你以无手之抚、无唇之吻,
给自身构建了一片淡然宁静的湖。
却又化身为激烈的太阳风,
以热烈和爆炸的方式,
以接骨木一样的成熟绽放。
你不是你,你是一个被执者……
你没有自我,自我发自她声……
亭亭玉立、华美精致不是你,
热衷交际、夸夸其谈不是你,
你是忍冬科,你貌似平凡……
你的爱情紧锁在自己的湖底,
莲蓬全遮蔽、芦蒿密环绕……
你湖心的世界无人知晓,
就算是面对你的深蓝天空!
也不能全然明白你的风情……
你发出的长信——十年如一,
写给帕斯捷尔纳克……
也写给同时代的里尔克……
让幻想成为自己的情人,
又在幻想破灭后宣告分手。
如此深刻得爱着自己的灵魂,
那是你的舞台、有你的表演,
你把全部精力都投入进去,
一去三十载,桌子是唯一,
却留下了你的全部生命纹理。
你一生孤独、从不愿屈服,
无人明白你的热情之火,
无人领略你的善良明智,
无人探究你的内心告白,
只有我,一百三十年之后。
一个世界岂能倾吐心声?
两个世界才是真情在对话,
我不在乎你的五官粗硬,
不计较你的烟不离手,
以无分彼此的交集而相知。
在文字和非文字的层面上,
我们都在用文字层面,抵御
和托起非文字层面的自己,
最后,你我都无处可躲,
只好一起躲进美丽的湖心。
那里是上天赐予我们的净地,
你、我都不在乎丢失的身影,
包括肢体、嘴唇和性别……
像是在灵魂的最美伊迪园,
你化身成我,我化身成你。
2021年8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