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味
文/白利芳
李庆走在熟悉的乡间小路上……
两旁田里的麦子叶挂着淡淡的白霜,村口的老槐树零星飘着几片干枯的叶子,枝丫突兀地四散张开,老态龙钟。
可不是,李庆都奔五的人了,李庆从记事起,这棵老槐就站在这里,看着李庆出村跟着他妈赶集,回村睡在他爹背上,哈喇子流他爹一脖子;目送李庆背着书包上学,迎接他举着大学通知书,奔跑着跑回村里……
腊月了,难得这两天有空闲,可以回家看看爹妈,李庆一想到爹妈站在院门口盼望的眼神,就加快了步伐……
拐了一个弯,下了一个小土坡,一个方方正正的小院子就在眼前,门口一棵高大的榆树,将青砖的门楼罩在树下,若是春天,满树的榆钱不知要招来多少眼馋的乡邻,靠在李庆家门旁、院墙上闲聊,期望获得撸榆钱的机会。可此刻,树上光秃秃的,门口冷清得很,连他妈他爹的影子也不见。
李庆有些失望:“早就打了电话,说要回来,以前,妈总是早早在门口等着,今天怎么没出来?”可看一眼天,李庆就释然了:“这么冷的天,妈年纪大了,怎么还想着让妈在风口里等他呢!”
李庆伸手推门,门虚掩着,一脚踏进院子,一个小孩就跑了出来,“大伯回来了?爷奶说让你在家等着,今天村里杀年猪,他们去买点好肉,一会就回来了。”
小孩是他弟李丰的儿子,他一边跟李庆说着,一边接李庆手里的袋子。“今年十岁了吧?还挺懂事。”李庆摸一下孩子的头,掏出一把糖果递给他,问到:“在哪里杀年猪?我去看看!”小孩说:“在上院麦场旁的废砖窑那里。”这地方李庆知道,好多年都没看过杀年猪的热闹了,李庆很想去看看,就出了院门。
远远就听到猪尖着嗓子的叫声,还有人们嘻嘻哈哈地笑声。李庆匆忙赶过去,“这场面多热闹啊!天是冷的,可年味却带着热烘烘地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心里暖暖的洋溢出喜悦。”李庆的心里也暖烘烘的。一口大锅冒着热气,水沸腾着,刚刚杀的两条猪,白花花地躺在木板搭的简单案板上,村里的杀猪匠,手里长长的铁钩子一甩,一下勾在一条肥肥的猪腿上,嘴里吼一声“起”,两个人架着猪(确切说是整条猪肉),挂在搭好的架子上,刀在磨刀棒上“刺啦刺啦”划两下,就开始分割。
看到李庆,村里人热情打着招呼,爹妈早就迎了上来,“庆,这么冷,咋来了?一会买了肉,回家给你烩猪肉粉条,这是咱们村里养的猪,没有添加剂,肉可香了。”李庆妈笑着说。
中午吃了妈精心做的猪肉烩菜,李庆坐在暖暖的暖炉前,听着他妈讲村里的事:上院的几户人家,在坡上种了几十亩苹果树,丰收的时候,年轻人负责在网上卖,上年纪的人收果、捡果、包装,坐家里就将苹果卖到大城市了;中院的几户,搞起有机蔬菜大棚,大冬天什么新鲜蔬菜都有,还有菇棚,草莓棚,可全了;下院的人家办了养猪场,一年到头都有放心的猪肉吃……
杨家的小子大学毕业,回了村里当村官了;刘家闺女在村里办了个人图书馆……
李庆听着听着,竟然靠在暖炉前睡着了,他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接下来的时间,李庆在村里走了个遍,第三天他要回去了,家人送他来到门口的路上,李庆妈一边叮嘱着他话,一边将一样东西塞在他手里,李庆低头一看,是一只水煮蛋,妈老了,可她始终记得李庆爱吃水煮蛋。
“很多东西都在改变,可乡味却无法改变……”李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