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去终飞回

远处的深山，有着更深的沟壑，在那中间，是数百人的家乡与埋骨地。

这里是路的尽头，不会有外人路过，他们都带着某些目的来到这片土地。流动的货车商贩也好，在路边篱墙塞广告纸的小车也好，都带着声音极大的喇叭，声音传来的时候，小孩会缠着大人，去买些零食水果。

除了这些货车，平常要想买到水果蔬菜，就只有等每月旧历初一、十一、廿一，去一里地外的集市，不只是果蔬，各类衣物、农具、百货、禽肉、还有各种稀奇的作物种子，大部分生活必需品都能在那找到。

若是来的广告车，倾巢出动的就只有小孩。这种广告纸表面打了一层蜡油，质地厚实，纸张又大，做出的纸船可以在水面上坚挺很久而不沉，自然成了我们争抢的玩物。

那些年，这片土地要比现在热闹些，两村在这山包围的平地中相望，一条小河分开彼此，相对的，还有两座小山坡，河对面的小山种上了茶树，河这边，茶园占了靠着大山的一半，另一半向阳的山地，埋葬着留在这的世世代代。

中间的平原是大伙的田地，岁岁年年种着稻子，秋收后龟裂的田地布满秸秆，收集一些，刨个坑，在里就能拷上红薯，虽然经常烤不熟，但只要围坐在火堆旁，处在这天地中央，便觉得身心是自由的。

我很喜欢在这样的田地里奔跑，收割后半截身子仍在土里的水稻秸秆拦截着双腿，但我还是能跑很快，那些比年纪我大的朋友在这种地里也跑不过我，翻过那些田埂，一直向前，下一跃仿若能飞向天空。

在这些田地中，有一处格外不同，略微隆起的土包，矗立着一块没有字的石碑，实际这块石碑已经破损不堪，如若不是立在这土包边上，他更像一块平常石头。有人说那埋着个意外死亡的小孩，这样的人是不能进棺材的，也不能刻碑，这是长辈说的传统。至于故事是不是这样，我也不清楚，甚至父亲都不知道。

很长一段时间不敢接近那块地，那时候家里有台DVD，父母很喜欢在集市上买5元一张的CD回来看，尤其钟爱恐怖片，这很长一段时间成了我的童年阴影，如今不敢在回忆。

我曾经很喜欢看天空，觉得空中无比安全，如若能漂浮在空中，那视野一定相当开阔。就算真有鬼怪在世间，我也不必怕他在某个角落突然窜出。空中的风景想必也是极好的，虽没坐过飞机，但也能想象，他与我想要的飞翔并不一样，狭小的舷窗展示的，不及飞鸟眼中天空的万分之一。不过我终不能像飞鸟一样飞行，只能看着他们发呆，心思慢慢飘去，想象自己在也那云层之上，好像那样就能看见我想看的风景。

曾经的那些人如今很难在聚在一起，十年前偶然拍下的合照，本来说在拍一张，可到最后还没拍上，就都离开了那片天地。哦，最近一次回到那个楼顶，躺下看见的天空，虽然还是很美，但我好像已经飞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