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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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 夜慢慢地落下了厚重的帷幕
远处的大榕树 如铺开的黑色的油纸伞
油纸伞下 阿三点燃了一支蜡烛
刹那 阿三他怀里“无与伦比的风流乐器”——萨克斯
攒射出一道古铜色的光芒 片刻功夫
阿三的指尖轻轻滑过 一曲《望春风》
如丝如缕 如诉如泣 奔涌而出
夜幕下的萨克斯风 遁入空门
阿三的灵魂愁肠百结
惊动了我也沉默了我
阿三二十有四 虽长在乡间
却是风流倜傥 一表人才
正是一只日夜拍翅膀歌唱的公鸡仔
整天嘻嘻哈哈 没个正形
邻居看不惯 父母垂头丧气
阿三不管三七二十一
吃喝玩乐一样不落
去年阿三在媒妁之言的蛊惑下
梳妆打扮一番后 油光满面
头上一尘不染的阿三 携带礼物
骑着破旧凤凰单车 喜滋滋地
向阳光明媚的 阿梅姑娘家滚去
阿梅姑娘家坐落在三塘街上
父母经商 家财万贯
窈窕淑女的阿梅姑娘 亭亭玉立
宛然天仙 香飘飘的 沁人心扉
四乡八邻的公鸡仔无不
围绕在阿梅姑娘家的屋檐下
唱着赞歌 踏着舞姿
阿梅姑娘每日云里雾里 心花怒放
吃饭睡觉眉笑眼开 仿佛是一朵
幸福的花儿一般 笑傲了
整整一个春夏秋冬 不知疲倦
话说 花枝招展的阿梅姑娘
倚在家门口 满眼含春 潮起潮落
阿三一路摇着车铃入了阿梅姑娘的家
阿三把礼物一放 冲着阿梅姑娘嘿嘿两声
眼睛没有像媒婆赞美阿梅姑娘时
那样闪着智慧的光芒
阿三未敢与一旁沾沾自喜
的阿梅姑娘一起触电
反之 阿梅姑娘却落落大方
地看着阿三傻笑
阿三蒙了 双脚如定海神针 丝纹不动
僵持了几分钟 阿三面红耳赤 吞吞吐吐
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一溜烟跑了
背后阿梅姑娘咯咯地笑弯了腰
银铃般的笑声 和着微风潜入了高空
阿三见过阿梅姑娘 喜悦的浪花
翻卷在阿三的心胸 一波又一波
一缕又一缕 一层又一层
激动着阿三 诱惑着阿三
阿三视阿梅姑娘洁如金银 红如杜鹃
清如江水 绿如蓼蓝
那些苍白的日子统统被阿梅姑娘的
音容笑貌鲜活得稀里糊涂
而又阿娜多姿的 每天的阿三
笑在梦里 甜在晚餐里 暖在心里
醇香在衣兜里 美在眸光里
阿三情愿朝思暮想着
幻想着阿梅姑娘有朝一日
天使一般轻悠悠地飘入
阿三熟透了的心地 然后
地为床 天为帐 翻云覆雨
一家几口 喜气洋洋 其乐融融
诚然 行动于阿三而言 莫过于耻辱
媒婆见状 头摇得像货郎鼓
感叹阿三风情不解 一表人才徒有虚名
父母偷偷抱头痛哭
断子绝孙的感觉如六月飞雪
冷如冰霜 万籁俱寂
阿梅姑娘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
乘着一顶古色古香的花轿
向彩云的深处摇曳而去
阿三低下了傲慢的头颅 捶胸顿足
从此 纸醉金迷 不谙世事
那个痛呀 在每个夜幕下
深入肉体深入血液深入灵魂
痛了疲了倦了 萨克斯音符里
《回家》的脚步凄凉绵绵 漫漫而远兮
阿三家在哪里 鸡叫三遍
止不住的思念 阿三的世界
天昏地暗 无边无际
那一晚 阿三借酒消愁
抽刀欲断水谁知水更流 甚觉无奈
激动 激动 激动的字眼一掠而过
想象中诗情画意的阿梅姑娘
一颦一笑 刺痛着阿三脆弱的神经
次日 阿三偷偷地将醮着血泪咆哮而成
的《夜幕下的萨克斯》 撂在我的床头：
为何早春二月
山花郁结金铃摇响
阿三智慧的庭院茂密森森
风景一线醉死了阿三
阿梅成了阿三梦中致爱的情人
并随风的流线风的脚蹼
向阿三的心壁铺展
醒来睡不着的是阿三的忧思
为何冬日萧条的时刻
阿梅的臂弯悄然闭合一线
无处憩息阿三悲戚丛丛
怨恨突围出阿梅坚固的心墙
又凄然回落阿梅单薄的双肩
仿佛记忆的苗圃
种不出阿梅幽雅的青春
为何爱阿梅阿三心房灿烂如华
阿三的意志匍伏潜回光明
可阿梅的冷却似寒夜的光柱
摧毁了阿三心灵深处的空寂
虽然看见阿梅透明的脉络
正遨游阿梅生命的轻舟
浪花重归于静
别在阿三胸间
一枚没有色彩的路徽
渐渐远去的汽笛声
亦或是阿三许许多多鲜为人知的故事
阿三的诗清澈沉重 字字句句饱涵热血
点点滴滴都是爱 让我唏嘘不已
乌托邦的阿三 让爱深藏 让情深埋
岂能让花轿中憧憬着五彩缤纷
的阿梅姑娘拨开云雾见天日
阿梅姑娘嫁给了幸福 日日夜夜
阿三的去向迷一样 曲曲折折
阿三何时回归黑色的油纸伞下
怀里抱着“无与伦比的风流乐器”
萨克斯 如从前一样 指尖轻轻滑过
幸福的双手就敲响了他的心门
不得而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