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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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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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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庄印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一生数去几沧桑。再见同学,是毕业后的第23年。23年的人生百味,我曾以为我再见这些纯朴善良的同学时,会放声大哭。而泪水只是悄悄滑落,滑落在杭州十年一遇的大雪中。在我刚刚启动周游列国的计划时,竟然在第一站——西湖断桥,等来了南下出差的寝室长。当眼眶噙不住那一滴眼泪时,只能任凭它从脸庞滑下。随泪珠一起跌入雪地的,还有23年的风雨,余生只剩阳光。

人生最美,在于轻松一笑。嘴角咧着最灿烂的笑容,内心装着最君子的坦荡,带着对人生最充实的从容,在石家庄火车站,我迎接着和武子的重逢。一生多舛,却仍能拥有这份坦荡和从容,来自于我们接受的北大教育,来自于我北大的那一群坦诚的同学。我看着武子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风风火火而来。还是那个洋娃娃,卷卷的短发,圆圆的脸蛋,23年的岁月,没能改变她萌中藏秀的神态,但是23年的岁月,还是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故事的侧重点不一样,有的可能是一门手艺的传承,出名的会成为中华老字号,不出名的也足以谋生;有的可能是一部家训,为善者流芳百世,为恶者遗臭万年……展现在我面前的武氏家族,应该是儒雅一族,虽然没有什么家训家规,但是家风是好的,在当地也算是一时名流。当年武子写家书,地址只书:宁晋县解放村解放街。我一直很是纳闷,没有栋号,信能到她妈手中吗?年轻时,我们面对职业抉择,无从适从,现在看来,最神圣的职业还是教师。武妈妈在宁晋县是名人,新中国成立后,武妈妈经过培训,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武妈妈从小学教到中学,桃李满天下,只要寄给武妈妈的信到了宁晋县,自然就能到武妈妈手中。

在武妈妈的率领下,武氏家族演绎着自己的故事。武妈妈今年84岁,行走不用拄拐杖,每天上下一趟六楼,操持一家四口的一日三餐。我们外出游玩,武妈妈自己行走,不需要特别搀扶或等待。我在农村见惯了七八十岁的老人仍在田里耕作,但是城市老人,还是知识分子,如此身体还是第一次见到。武妈妈最牛的不是身体,是她的精神!和无数老一辈人一样,武妈妈深含着对党的感情,在石家庄期间,武妈妈曾经问我,“初心”是什么?我们在计划去哪游玩时,武妈妈很郑重地说,想去看看西柏坡。

老太太自豪地告诉我,她写了本书,5万字!把我汗颜地不得了,自诩中文系毕业,也算是舞文弄墨几十年,回首此生成果,竟不如一个老太太。武妈妈在八十多岁的高龄,开始撰写自己的回忆录,在沉湎于写书时,她掌控下的厨房发生火灾N次,烧坏各类锅N个,毁了菜肴N道。功夫不负有心人,5万字的《我的回忆录·忆旧与琐记》终于脱稿,文风堪比萧红的《呼兰河传》。武子夫妻俩竟然给印刷成册,中英文书名加上一幅“风清引竹”的图片,整个封面淡雅脱俗。武妈妈并不满足眼前的成果,在精心研究了《呼兰河传》后,武妈妈打算再冲刺一本20万字的书。我在西北跑了一圈,精减了许多装备,每次精减时,都没舍得精减武妈妈的这本书,最后终于带着这本书回到家乡,在武妈妈的激励下,开始自己的写作。

武子无疑是武氏家族的第二代人物,北大的光环让武子超越了她做大学教授的哥哥。武子的才气不仅仅在写字上,我们同时学的法律,学法一年,我们参加了律师资格考试。当时律考通过率非常低,各省按照分到的名额划定分数线,为了能够跨过这道从事律师行当的门槛,北京很多法律工作者跑到海南、青海等偏远地区报名参加考试,以博取最大通过可能。在北京参加律考被视为最难的,北大有过授课老师没能通过考试的先例。我们这些初学者,有的处于懵懂,有的抱着必做律师的心态,在北京参加了考试,印象中通过四人,武子名列前茅,超过分数线几十分。武子的才气还体现在女工上,我不知道武子会女工,或许武子原本在寝室展现过女工手艺,而我没在意。在石家庄,我穿的皮外套肩胛处裂开一道二十多厘米长的口子,原本想买了新衣后直接扔掉,而武子竟然拿出针线,直接在我那件皮衣上下针,缝合后竟然看不出修补的痕迹。我目瞪口呆,半天没说出话来。

江山代有才人出,武子的侄女,曾一举拿下河北省文科状元的桂冠,启动了武氏家族第三代的故事。年龄就是资本,武子小孩还小,武氏家族第三代的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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