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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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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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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家门前那条河

清清的流水漫过我的脚面,有小鱼儿在水中欢快地游来游去,我弯下腰企图捉住一条,可屡试屡败。一直追着追着,面前突然变成了一个大坑,水流湍急,流水突变黑色,我顿时惊慌失措……

醒来了,出了一身冷汗。不由想起了20多年前家乡门前的丹江河来。

那时的丹江河,河岸宽阔,一年四季流水清清。河边、岸上挺拔的白杨树、沧桑的柳树密密地守卫着它。

春季水浅,水的纹路清晰,鱼儿开始游动,先是小小的若有若无的如游丝一般的小鱼,如果你迅疾地掬一捧水,有可能将它们舀了来。她是那么小,如果手里的水渗完了,仅留一条带银边的线在手中,你会不忍心让她死掉的,立即放她入水中,她又活了。嘿,好高兴啊!慢慢地,河边草儿来了,不几天铺展开来,绿了岸边的处处。不用说,岸边杨柳在雨中也开始梳洗着枝桠,不停地换着春装,笑着迎接春耕的人们。

夏天的丹江最是多彩、热闹。河水渐渐漫开,漫过了裸露的沙滩,河水渐渐深了,但依然清晰可见河内的水草和河底的沙石。这是孩子们最快活的季节。我常常从河边浅水区一步一步走到河中央去,先是细沙抚摸着脚底,软软的、绵绵的感觉,再慢慢走到河的中央,明显地感到水对人的冲击力,但水深大多仅到膝盖部位。脚底不平起来,大大小小的石头有圆的带有水草黏黏的,有生有一层菌类的涩涩的,还有个别不温驯的尖尖的石头一下子刺痛脚底,但痛着却刺激着,兴奋地尖叫着,即使有时跌倒水中,起来了仍流连忘返。

紧挨着河的北边又有一条小溪,溪水冰冰凉凉,人们说这条小溪的水是浸水,水特别清亮。两水相伴而行,但温度相差几许。小溪里常常有群虾游动,小虾姿态乖张地斜着游动。我曾经用竹笼一提就可以捞住几十只半寸长的虾呢。岸旁有几处芦苇林,林中常有野鸭子出没。开阔些的河边有好些干净的或长形或圆形的石块,是备女人们洗衣服用的。三三两两的姑娘们边洗边嘻笑,有时她们会互相撩水打闹。男孩子们赤条条地从一个较高的石崖上“扑腾……”跳向水中,欢快地游起来。

到了傍晚,妈妈或村里的婶婶带着我们几个女孩也去河里洗澡。伴着岸外北边稻田里蛙鸣声慢慢地将自己浸入温热的河水中,全身酥酥的,一切都静止不动了,只有天上的星星眨着明亮的眼温柔地看着我们。最快活的是到了周末,一边给岸北的稻田里蓄着水,一边在岸外河旁伸向河里的歪脖子柳树上打秋千。我们几个女孩轮换着上去摇,有时把衣服挂破,有时把自己摇得掉下来,于是,一边流着眼泪笑着一边揉着跌痛的部位。

夏天大雨过后,丹江河水数倍地暴涨,这时河水是红的,它汹涌澎湃,咆哮着,像发怒的狮子,河堤也跟着颤抖着。我们这才认识到,原来它也有会被惹恼的时候。这时的我们,远远站在岸边,心里生出许多的敬畏来。

秋天到了,它又变得温和起来。天空高远蔚蓝,水更是纯粹的明亮,落日时常常有背着装满草或玉米穗背篓的农人趟着河到对岸来,他们有时哼着歌,有时互相说着粗话,尽管他们的背被压得弯了下来,但都很快活。有时他们会放下背篓到河边喝水,那么美美地喝一气的水,疲劳减轻了不少。夕阳西下,霞光斜射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天光水色融为一体,形成一幅美丽的图画。

冬天,河水瘦下来,继续瘦下来。只留下中间一条白练,但水仍然是清的。河两边变得宽阔了许多,各有一丈多宽的沙滩显露出来,沙是白白净净的,大大小小的石块静默着如一个个思者。

圆圆的鹅卵石有的白如雪,有的红如血。只要你耐心,总可以找到几块心仪的石块,有的像各种动物的造型,有的裂纹构成了各种的植物,有的像小孩,你可以发挥各种想像。

下雪了,河面被雪覆盖着只剩下一条黑色的线,它终于闭上了眼,然后睡着了。

多来年,家乡到处在搞建设,建高速公路、建铁路、建美丽村庄,家乡门前的丹江河已有多年不能亲近了。岸边大大小小的杨树、柳树都不见了。河水一年四季都是灰的稠的,污浊不堪、暮气沉沉。河中再也看不到鱼儿在游动,更不用说河水可以饮用。河里、河边都是随意丢弃的食品袋、塑料袋、烟盒、废酒瓶等垃圾。河岸垒得很高,高速路裹住了河岸,各种车辆在岸上呼啸而过,河里因竞相掏沙被挖下许多的大坑,河底有了不明了的暗伤。

嗯,何时,清清的丹江河水再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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