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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荣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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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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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我 生 命 里 的 树

三十年来,在我生活的四周里,目光所及的鲜花绿草,纵然绿醉过双眼,香醉过心田,但从来都没在心中留下过丝毫的痕迹。而心灵的触角,唯独缠绕于屋后的那棵高大、正直、挺拔的枫树之上,并随着岁月的流逝越缠越紧,以至缠绕成了生命之柱。

记得年少时,枫树还没有如今的高大,但它却把欢乐与甜蜜深深地烙印在我的童年之中:那傲然挺立在寒风之中的光秃秃的枝干,让我尽情地播撤着童真,并在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坚强的种子;炎炎烈日里,那满树的密叶浓阴,像仁爱慈祥的母亲,撑起一把枝繁叶茂的绿伞,让我享不尽那份清爽、舒适。更令我回味无穷的还是每当阳春三月,遵照大人的指示,我们几兄妹抢着从枫树上折下新鲜的枫枝,然后插满了屋子(据说能避邪),虔诚中即神秘庄严又具有古人九月九日重阳登高遍插茱萸的闲情逸致;母亲把剥来的枫叶和枫皮捣出汁水,再浸泡糯米,然后蒸成黑嫩嫩、香喷喷的糯米饭,成为我怎样都抵挡不住的诱惑;最企盼的还有在深秋收获时节,父亲从枫树上摘下沉甸厚实的蜂窝,挤出飘香油亮的蜂蜜,甜津津的,搅拌着我的整个童年。可惜的是,那种朴实的美与原汁原味的生活,当今已被忙碌和时髦所替代。枫啊,您是否也和我一样感到留恋与衰伤?

金色年华,枫亦如一道浪漫、亮丽的风景线,座落在我的青春里。倒不仅仅是因为内心由衷的敬仰着它的刚强挺拔、逢勃向上,还缘于曾经把满腔的痴情和许诺都倾注于一片片红枫叶上,再剪成一个个炽热滚烫的心,把初恋遥寄予远方的一位如我多情的女孩,真心实意地把未来给憧憬:渴望远方的那一只爱情鸟能衔着一颗同样火红炽热的心飞越千山万水来到我的枫树上与我喜结连理,共筑爱巢。然而,或许没有玫瑰的热烈,或许……几阵秋风过后,我那炽热滚烫的枫心在深秋的苍凉里随风飘落,如枫叶,在寒风中抖抖瑟瑟,飘零了一季秋,颤抖了一个冬。

浑浑噩噩,一觉醒来,蓦然发觉枫已熬过了苦涩的寒冬,在“早色遥看近却无”的早春里,把握住春的第一股暖流,绽放出满树的青春活力!枫的刚强与自尊自爱,着实令我震撼不已啊!于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被不诚实的感情所伤,也就这么让枫给治好了。然而,那一份与枫相关的美丽、痛苦,是那么的刻苦铭心,怎能忘记?

后来,为了学业和事业,不得不背负着沉重的思念与眷恋离枫而去,去奔波忙碌,漂泊他乡。但无论走了多远,行了多久,漂泊的行襄里始终有故乡之枫伴我而行。每当轻轻抚摸夹在日记本扉页里的故乡枫叶,浓浓的思乡之情不禁涌上心头,如打开了闸门一般,倾泻千里,但也缠缠绵绵:在无数个冰凉的深秋月夜里,经常有飘飘忽忽而又真真切切的母亲的声声唤归在梦中响起,遥远又亲近,动人心魄的,惊扰了我无数个火红的枫梦;每到阳春三月,无数个翠绿的枫梦之中都弥漫着枫糯的清香,令人激动而又陶醉。每每梦醒,都有想即刻起程回家的冲动——在远离故乡的日子里,枫,成为我对故乡魂牵梦绕的信物。

直到生命之河逐渐趋于风平浪静,我毅然荡着属于自己的小舟渡回到枫的身边,生活着。面对清贫与艰辛,也曾经痛苦过,迷茫过。但每当独自静默审视着眼前的高枫时,看到历经了风雨苍桑的枫任凭风吹雨打,依然能傲然挺立着躯干,奋斗着,追求着。此时,曾经埋在心底的坚强的种子,会不由自主地涌动着一种力量。是啊,尔等乃凡夫一介,不可能像松柏那样因崇高伟岸、永堡青春而引人注目,得到世人的喝采。但求如枫:通过努力拼搏,春夏里也能散发出青春的活力与光芒;深秋时节,经霜转红,同样也能披上一身深沉火红的收获之裳;哪怕在寒冬,在生命之叶如同干裂的手掌飞雪一般飘然坠下,轻抚大地之后,也要用根的刚强,杆的挺直,枝丫的坚韧支撑起一个温暖的巢儿——让里面的鸟儿欢歌。总之,要像枫那样四季分明,直面人生:在风里唱过,在雨里哭过,与日月相守过,不管是蒙尘还是碧亮,每一天过的都是自然的日子,虽然十分的平淡、朴素,却又那么的坚强、执着。

枫,我生命里的树!

(2003年10月9日首发于广西百色《右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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