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小城

  我是一直不愿意去相信的，相信自己已经是一个高中毕业了的人。但是，却还是一遍遍的去说服自己相信，因为不得不，也必须这样。

  看着那些曾经的日子慢慢远去，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总是莫名的伤感，还怪罪自己人丑话多爱矫情。那些曾经日夜祈祷赶快过去的日子，怎么就走了呢？像水一样，流走了便是走了，也记不清是流了多少，流了多久。要知道，那可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啊！换来十年磨一剑，一朝试锋芒。之后，只剩下6月28日下午的一串数字，几家欢喜几家愁，剩下一张录取通知书，天南海北到处有。而今，我剩下的，还有什么，仔细想想，好像也只是那段岁月里，些许恍惚却又清晰的记忆罢了。

而那些记忆里，不是多么的痛苦，却是异常的安祥。

  呜――呜――呜，鸣笛声从西边的山头传过来，穿过隧道，然后进站，接着继续向着远方驶去，和往常一样，在一点钟的凌晨。

  一点钟，在六月里，小城，那么的平静。

窗外，天空很深邃，夜也是很静谧，月亮已经挂的很高了，清风拂过宿舍楼下的白桦树林，发出莎莎的声音，星星也应和着一起，眨巴着眼睛，零星几点的。保安室那里，大爷拿着手电筒，吆喝着，关门啦！关门啦！路上的同学走快点啦！声音很大，好像整个校园都一直在回荡，一荡就荡过了我整个青春。校外，文贞街的小道上，小二家的小吃摊，热油还在冒着气，嘶嘶的，咕噜咕噜的，看看时间，一边收摊一边说着：高考没有几天了，又得送走一批了，叹着气，尾巴拖得好长。街道旁边，梧桐叶下，几个学生零散的走着，没有一句话，脚步也很急。

  城西，已经没有霓虹，没有酒绿。公园里跳舞、健身的大妈，很久很久以前就散场了，可能有三两个小时了，甚至更多，其他唱花灯的，对歌的，卖烧烤、洋芋的，倒卖衣服饰件的，也并离开了，整个空气都很静很静。林子里，时不时有几只夜猫跑过，发出嘶哑的叫声，略有几分阴森，充斥着本有的平和。城南，白日里热闹得一塌糊涂的步行街商场也凄凉了下来，白色塑料袋混着夏日的风吹着，四处乱撞，时不时夹杂着汉堡与鸡腿的韵味，还有垃圾的气息。至于城北，关于324国道线，各种各样的车陆陆续续的，像风一样的，从小城路过，像个过客，留下车轮碾压道路的吱吱声……

  城北，那大概是这个平静小城里最最喧嚣却也最安静的地方了。鸣盛楼，好几间教室灯还在亮着，好多学生还在学习着，从天文到地理再至数学，还有英语，一页一页的，一个字一个字的，争分夺秒的，都在拼着命。每个人的脸上，是严重睡眠不足与“你还青春”的集结号疯狂的生长着，而且还都挂上国宝级生物的招牌，可稀奇了。整个教室的气氛，紧张极了，充斥着长时间未洗澡还有男生没时间懒得洗脚的臭气，堪称一绝。却抵挡不住他们的热情，对未来的热情，还有内心怀揣的对梦想的期望，都在凌晨一点一丁一点汇集着。

  还有一部分人，不愿意在教室里逗留的，也便带着书，飞快的走着，脸上洋溢着一整天辛苦之后有所收获的喜悦与欣慰，然后，在芷岚苑的墙阁里，宿舍里，借着微弱的光，听着写字唰唰的声音，和她的战友一起，走在奔向高考的路上。有的可能在刷题，桌上的白纸，厚厚的一沓；也有的可能在背书，乍一看，舌头不停的移动，翻滚着，却听不清在说些啥。总之，他们都在与时间赛跑着，在自己的青春里，在凌晨一点的小城里，和我一样。

  嗒嗒嗒，秒针一圈圈的走着，凌晨一点越来越远，清晨越靠越近。一些人，受不住疲倦，隐隐约约打了个哈切，思考了一会儿，慢悠悠，悄摸摸的把本子收起，轻轻抹去那微弱的灯光，然后开始那渴望了很久的睡眠，然后，进入梦乡……

  这大概也只是在高三那段日子里，我才知道小城凌晨一点的样子吧！总之，在我模糊的记忆里，关于小城夜里的画面与声音，高一与高二是从来没有的。

  也不知道那夜的小城，究竟是几月几日的了，在我的记忆里，好像一个夏天，甚至更长的时间里，甚至一年，或许整个高三，凌晨的一点都是这样的，整个小城也是这样的。在那段我以命相博的，奔向高考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