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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日古德、张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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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1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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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年,没有错位

牛年,没有错位

——《诗刊》2021年二月份综合评述

布日古德

认识世界往往从自己开始。眼前的事物,即便是一草一木,也可能司空见惯。常态化的防控疫情当中,我们要生活,要希望,要更美好的东西,我们渴望得到的都在阳光和温暖之中。诗人和作家不一样的情怀节点就在于诗人热衷于生活更深邃的东西,在那里对接出灿烂的火花。而作家是从一个横断面切入,通过故事解剖社会,让我们获得要比生活中更残忍的东西,像一个墓志铭警示后人。

这是牛年前夕的一个寂寞的凌晨,尽管北京要比其他的大都市更有闪光的东西。其实灿烂的夜空,无论怎样寂静,总会有你看到或看不到的流星一闪即逝。为了《诗刊》的这一份情感作业,细读念小丫的组诗《新年快乐》才觉得,人世间的生活,在她的的笔下是这样的空虚。这一个空虚并不像锐评正方陈丙杰的说法“他的个性和生活中的‘温和’,已经与‘温和的修辞学’融合在一起”。因为念小丫的诗一是已经停滞在空虚的基础上,未敢涉猎生活中最为敏感的实质。二是她的诗叙述空泛,大跨度的跳跃并未给辽阔的诗意带来更可想象的空间。三是念小丫的诗像一盆无根的豆芽菜,看似水灵,失去土壤的植物没有韧度。笔者的这一观点正好与陈丙杰的“诗人以自身的人生体验和诗歌实践,对九十年代以来柏桦构想并实践着的‘中年写作’的积极回应”的观点相反,念小丫的组诗看不出有这样超前的洞察力。她的组诗并不是一气呵成的。组诗像是在一个临时的工地上,有挑砖头、选水泥、找瓦块的感觉。她的诗并不存在着“温和”,也与世界没有必然联系。

有趣的是笔者在2003年6月光顾过意大利的这一个“波托菲诺小镇”。这一个水上风情的建筑乐园隔着一个海湾,狭长的海湾从东到西,风光旖旎,风情万种。而念小丫怎么也不会想到生活转到艺术的再创作,省去的一个“波”字,在这里被我顺手拾起来。尽管省去了一个字,但是,念小丫的这首诗还真取材于此。为此《托菲诺小镇》里面的特质词语“对弈”才是这一首诗具有不可颠覆的主题。位于意大利西北部里格连海岸东面著名的旅游海港小镇波托菲诺,它的个性就在于浪漫幽静中的平和与安静。所以念小丫的笔下维度在四周环顾的空间里。要用诗言志的说法,提取这首诗的内核,无非就是诗人回归原乡的忏悔与空白。诗的结尾“小镇随时消失在太平洋中央”既是障眼法,又是一个矛盾的救赎心里还乡。

《邀请》这一首诗很短,但不精美。一是“雨”的个性并不鲜明,诗人的心里是干燥的,像这一个缺雨的此地,“像那些珍稀的黑嘴鸥,落在小小无雨的湖面上”二是表达的主题与前面的叙述没有关联,造成了诗人干旱的心理。三是炼句拖沓。

主题诗《新年快乐》取其反义。也就是疫情突发的2020年本来是快乐的一个新年(元旦叫新年、大年,叫春节)可是在诗人的笔下“他们的眼睛不再光亮了,鳞片柔软了,灯光坚硬了,夜在深入”、“再晚一些灯火会熄灭,就像腊梅凋敝”等等。这些意象的提取委婉的植入了诗歌主题想要抒发最相反的景象。

《错觉》非常伤感且又非常“反动”。因为“注视的花朵已败落,触及的树木已枯黄,我站在树叶缩小的空地上,如同记忆的岛屿。此时若有人要捧着鲜花走向我,算不算一种救赎?”试想,哪一位读者读了这一首诗都会感觉诗人笔下诗中的“我”是一个高不可攀的陛下,那些偷吃过圣果的人,犯了不可饶恕的原罪,因此,那个人不但要捧着一束鲜花,且要永远跪在“我”的面前。今晨,读到这里,牛年就要到了,笔者认为,无论是拓荒牛、耕牛、老黄牛,只要是奉献的,只要是付出的,牛年既不会错位,也不会有错觉。所以那一个救赎的意思是极其反动的。

评论一个诗人的诗并不在于用空泛的理论、或者东西方学者的论点去钓鱼。关键在于评论家能像一只蚂蚁认真地钻进一条隧道,并从诗人的脉管反方向爬出去,找到阳光下一口甜润的老井。也正是于此,念小丫的《麻雀》是失败的。麻雀与人类和谐的问题,是共生互勉的。相互的存在是一种风景式的和谐,互不影响,相反麻雀既不是树叶、也不是几簇干枯的草,“我”也不是树叶,也不是枯草。当然,无论正反方都不影响诗人良性发展的情绪。只要诗人逃离生活职业与写诗中半遮半掩的“物我”,不去拼凑这一应付性的作业组诗,念小丫还是能够发挥居高临下的潜质的。

新诗和古体诗词的互生互灭,情感抒发,意象中的景物提取、描写都是必不可少的。但是新诗的描写和抒情、状物与修辞都必须建立在生活真实的基础上。这些并不是所谓的口语化存在。

这一栏目的经典部分是温勇智的《吕良扶贫报告》。编辑能够选进这一组精准扶贫的诗应该是看中了这组诗的贴近时代、贴近生活。具有泥土的好诗在编辑的眼睛里总是闪光的。这组长诗文本结构结实,板块紧凑,老道娴熟,无暇、无缝隙。九节的一组一挂,无论是写路、写卡、写合作社、写人都特别有情趣,不空、不落俗套。诗人笔下的吕良田野是“碧绿的稻麦飘香,鱼虾满塘”。诗人笔下的吕良是幸福的。因为“贫瘠已远离,疾患已消散,愚昧已消殒。吕良的梦,现在是”奢华、暖酥“的。组诗的情感对接给读者回味的空间大,可思性强,一个“谁的影子”留给了读者。这样的留白并不是单元化的一个人,那是党中央和共和国政府的影子。具有强烈存在感的村民生活在金湖、吕良的那一种骄傲“没人能把它折服”!其次编辑精选的《麦穗上黄金的村庄》《瑶宕的葡萄熟了》《平原上》等几首诗也从不同的侧面记录了这个疫情当下党和政府精准扶贫的一个时代的侧面。

新诗也是心事。心里想的,不去践行、追求诗言志,诗就失去了内涵、本意和色彩。

育邦说“诗歌是从我们自己身上长出来的,是富有生命的花”。带着这一个观点读了他的组诗《白鹳》有如下感觉:育邦的诗从质感上看有温度,从形态上看有特点,从内涵上看有个性,从维度上看,诗人注重了空间的色彩与和谐。因此,诗歌的生命之花是有根基的,是鲜活的。他的诗意象质朴、原始纯真,没有那些灰色与晦涩的炼句。像“白鹳一样从稀薄的泪水中淬炼出黄金”一个洼地中间,“弯腰”、“捧水”、“洗脸“于一座孤岛上。去发现“人间以外的美”。看似很普通的一个破旧的院落,诗人笔下、他的眼睛发现了“青葙、榔榆、红花石蒜”这些为院落带来光亮的向往和希望。诗人的内心世界把一个很普通的院落里的植物隐喻成温暖、慈爱和善良,这就是诗歌的生命向度所要表达的主旨。尽管我们生活在尘埃之中,但是尘埃之中的鲜花更具备灵性。

《银河》开篇之曲是隆重推出了张德明的一组诗。这组诗从诗学的角度看,文本规矩,诗句踏实,结构轻巧、严谨,是值得读者借鉴和学习的。但是剖析这一组八首诗,诗人践行、深入的代入感不强,甚至有些田头的、海边的、季节上的描写缺乏生活的细腻。比如《清明书》没有凸现时光和岁月的转换点是什么。我认为“翻开旧年相册”是岁月,并不是时光,岁月是漫长的,时光是短暂的。比如《农事记》里的先记事,后抒情的写法不仅仅是农家四月的事。重要的是乡原上“劳作的身影”,“怎样”才能成为一幅水墨画里的一座小山?再退一步“黄莺与紫燕”的《莺燕曲》,“曲”是通过什么样的大环境、小舆情得出的“吟唱”?只是一个田头,一个柔枝上的描写显然苍白了些。不过,张德明的诗是有嚼头的,他的诗属于立得住、放得开、收得拢,又具备了弹性十足的哲理性。一组好诗画面的静水流深正是值得一个诗人注意修为的表现手法。

E首诗期期能够推出一大部分精短小诗,坚持到现在,贵在把这块栏目、园地开给了那些无名小辈,或者不乏以小唯美、注重惜字如金的大家。这一期E首诗,像南因的《最近》,东方翠琼的《时光》,达尔罕夫的《尺蠖》,黑妹的《黑子》都是值得研究、探讨的精美之作。这些上品提高了栏目的档次,多了一些研究、注重短诗的群体。编辑E首诗的时候,推介语要锤炼到一两句话的精准上。也不要“大母手指头卷煎饼,自个儿吃自个儿”!

阴历正月进入了牛年,牛马年可耕田。这一个春天里,暖暖的光阴在各自的一花一草一木上不要错位,也不要给编辑、读者产生错觉,因为读者的市场总是说咸道淡的。一首、一组有地气、有生活的诗,诗人是把读者当成最伟大的上帝的。

《诗刊》上半月异彩纷呈。从《视点》栏目推出叶丽隽的组诗《蔷薇花道》上看。一组清新自然的诗一定是发自内心的感悟。事物纵横捭阖灵性的内核一定是善良的发现。她的《蔷薇花道》是在“易碎的,带有温度的”基础上,铺就的一条“单调又不可或缺”的生活必经之路。研读这首诗你会发现一个秘密粉色的花瓣梦幻那样绵长,因为简单的一块豆腐,我活着,因为一条蔷薇花道,我静悄悄的两头忙碌着。诗人留给我们的思索就是我们小心翼翼地活在这里,易碎的、有温度的才是宁静的、暖意的。

叶丽隽向往着一个人的美好,并不排斥“寄居”,她向往“琴声”,并不排斥琴遇,她穿过后山,希望爬上崖坡,但是又无法逃离与躲避“疯长的蒿草和杂树”。这一些生活中最可值得炫耀的,正是一种栅栏阻碍、抑制了一个诗人恣意妄为思想的发展。栅栏里、栅栏外,那一个“她”因为“二院的一道墙”而失去了一个真实的一个男青年的脸庞。世界是真实的,陌生的那一部分我们厌弃自己的时候是那么无助的孤掌难鸣。回过头来,因为生活,我失去了;因为诗歌,我得到了。这就是现实残酷的真、善、美。从叶丽隽的诗《栅栏》里选取的几个特质词语“红杏”、“栅栏”、“雨夜”、“猫咪声”上看,诗人有这样的“相互嵌入体内的枝干和铸铁的较量后面”、“不由自主地,我屈膝俯身,向着它,慢慢靠近。余音未绝,我可以缩得更小《琴遇》”就不足为奇了。

诗歌的在场性,强调了诗歌的艺术升华。在场性让读者有身临其境的感同身受。《气象》选入罗振亚等六人的诗。这六个人项建新写出了“雪”的可读性是故乡。而他的《雪花》在今年的疫情期间是迷乱的,挣扎的。显然这一种“雪花”具备了强烈的隐喻和借代。郁伟年的《小满》在场感是“毛豆”和”“地瓜”,而接近小满的农家植物是葵花和菽麦。这些五谷杂粮正是人们的金木水火土。生活的五行,大运流年也在小满这样的二十四节气之内。

罗振亚的三首诗形象特质的写出了一位母亲对儿子的关爱。第一首是一件红色毛衣的本命年,第二首小名“罗小”,第三首是离开乡下在城里生活的母亲怀念乡下。“成熟的风撩得九月直痒痒,握过几十亩庄稼的手,尽管粗糙,但是在城里还是“找不准城里自家锁孔的方向”。罗振亚的诗深切、疼怜,情感抒发,维度空间、向度走向无可挑剔。

《每月诗星》年微漾的诗尽管写得很厚重,但是过多的絮叨,显得顾此失彼。诗歌是讲究主题的,主题和主体须在一条线上,像一组集成的齿轮一样,紧紧地啮合在一起,才会协调、有生命力。把握好长诗、短诗的诗意宗旨,诗歌才会从泛泛的叙述中跳出来。有风格有个性的诗与读者是平起平坐的。我是,她是,你也是。学者教授赵思运的“年微漾对于历史审视的态度是理性而淡定的”。我认为年微漾写出这组诗时,不一定有这些想法。他只不过是通过一些极为诱人的词语关乎现在。历史是无关紧要的。比如“月亮与诗歌相互抵达的走廊”、“流水带走野心与不安”、再比如“我看见了白桦袒露的心”、“他继承了牛羊也继承了落日”、“谁此时给予了凝望,谁就是她入海的港湾”。这些迷人的句子并未带着历史的、厚重的积淀。恰恰年微漾是把现实生活与自己的心情植入到大河里、悬崖、女人的内心上。从这里看,年微漾的诗属于明显的现实主义。

《短歌》之中,王长军的诗《奢望》和《误会》极为精彩的地方就是诗人很会抓取素材为意象服务。我与牛羊是一样的,牧鞭下那种转场的寻求希望和自由正是一个父亲的期望值。我的姓氏很单薄,和故乡一样。可是转场放下牧鞭的延续正是阳光和诗歌。他的另一首《误会》写得格调高雅。二十年前的一个火车站前,一个她,一个我的半分钟惊愕,怎是一个拥抱、对视的眼角“雨水淋漓”的情感得了?二十年后,埋葬的月亮终于发芽。情感饱满,至真至爱让人在茗品中仰慕。

一年多没有兴趣评品古体诗词了。这一个月的《诗刊》一到手,先读的是霜凝诗词。霜凝的七绝六首,写得洒脱、底气足。气势恢宏的感觉是用词精准,色彩鲜明、维度的空间辽阔,可远视,宜近赏。特别是每一首结尾都是意外飞来之笔。像“秋来一样老珠黄”、“地上谁家不白头”、“冰轮笔下种荷花”等等都是新奇特的经典之句。

牛年马上到了,笔者通过欣赏、学习这些诗歌,角度站在客观公正的基点上。个别理解上的偏差,由于掌握的知识存量不够,狭隘的眼光可能触及到某些诗。我是一个就诗论诗的人,不涉及任何一个诗人,只求牛年不要错位,不要产生幻觉和错觉。诗人既然生活在这个时代,就要为这个时代服务。诗人李少君先生的观点“诗歌的人民性、主体性、时代性,防止诗歌的碎片化”。这一个观点正是防止诗歌错位的指南针。中国艺术报总编辑康伟的观点“新时代诗歌要重建诗歌与生活的关系,避免泡沫化;重建诗歌与传统的关系,避免空心化;重建诗歌与技术的关系,避免虚拟化”。也是衡量一首诗、一组诗、一个诗人的定位尺。

避免这些,就像防控疫情,需要编辑、诗人、评论家端正常态化的创作意识、写作手法,评论思维,用一组好诗记录时代,回馈社会,以飨读者。

(2021年2月10日于北京天通苑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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