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从大年初二开始走亲戚,年初二去外婆家,以后的几天根据需要走其他亲戚。芳芳从这个年头开始就没有外婆了,因为妈妈的离开,致使他们自然地不再和外婆、外公来往,妈妈的离开断了她那一头的亲戚关系,所以他们少有亲戚走。从年初二开始,就注定了芳芳要独自度过一段生活。
没有亲戚走,他们也可以写寒假作业啊!过了年也就意味着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年前他们不写作业,年后再不写就说不过去了!爸爸再三叮嘱两个孩子,“该写寒假作业了!”他们趁爸爸在的时候拿出寒假作业来,爸爸一走,他们便坐不稳了,不是咬咬笔,就是在书上乱画,反正他们一点儿写作业的心情也没有。天冷,他们也懒得伸出手来。
近来,军军的眼睛变得模糊了,他看东西要眯缝着眼看,眉毛紧皱成一团,他怀疑是自己的眼睛近视了,却不敢跟爸爸讲,而又仍旧迷恋着电视,常常被故事情节吸引,忘乎所以。
芳芳实在没事做,闲着无聊就和哥哥看电视,或者自己制造毽子一个人在院子里踢。年后的几天走亲戚,孩子们聚在一块时又多了一个谈论的话题,“你混了多少压岁钱?”他们会相互攀比,每次芳芳总是脸色一沉,不多说话。
元宵节是寒假里值得孩子们高兴的第二个节日,他们可以看烟花、放烟花。芳芳爸并没有给他们买,他觉得那是浪费钱,两个孩子很想和爸爸闹,要他给他们买烟花,但是他们闹不出来,每更愿意像爸爸那样,默默无言。无法,他们只得商议自己从村庄商店买一些小玩意儿,如绕鞭、呲呼,解解馋。这件事就交给芳芳去办,用的也是她兜里的钱,芳芳乐意服从。
20放的花筒芳芳很想买一个,但是那太贵,她的钱毕竟不多,他还准备开学后买一些瓜子、汽水、唐僧肉呢,有了钱,要好好满足一下自己。
放燃呲呼,将其放在空酒瓶里,点燃它的捻子,只听“呲呼”一声,冒一道白光飞到天上,“乓”一声炸响在空中;点燃绕鞭,它“呼呼”的燃烧,火星四射,捏在手里不停地绕圈,绕鞭便展开一个圆的金星闪烁的火圈。
正月十五元宵节的夜里,万家灯火,孩子们高兴的挨家串户看烟花,无论大人小孩都带着快乐的欢笑声。绕鞭和呲呼每家的孩子自己都买得起,最吸引人的是花筒,有的20放,有的40放,一个白光窜出去,冲的老高,冲到空中,“啪”的一声。花筒不能竖直举着,要斜举,这样里面的烟花才冲得出来。
“妈的,这烟花买假了!”当20放的烟花只出15放,或者40放的花筒只出20放时,大人们就会这样骂!可是孩子们喜欢,所以他们来年还会要求家长买,只不过会更加留心挑拣一番。
在奶奶家吃完饭,芳芳和哥哥便跑回家燃放烟花,西头的孩子他们玩的不熟,东头才是他们的家。自家的烟花放完了,芳芳便跟在哥哥后面,跟一群孩子一起,到处乱跑看烟花,一家看完了,跑去看另一家,这群孩子身上跑出了汗,疯玩得起劲。
“晴晴,你的花灯我来帮你拿着吧。”芳芳很想把晴晴的花灯拿过来把玩一下,可是她看晴晴提的正开心而不好意思提出要玩,现在蜡烛灭了,她才张口说要。
“我自己能提!”晴晴回应说,她做出提灯的正确姿势,粉红色塑料花灯的黄色灯须自然下垂。
芳芳想到电视里的人提的灯笼,而今灯笼就出现在现实中,“我若是有一盏就好了!”她想,但心里冒出这个想法时,她就意识到这是个奢望。
她只能跟在晴晴后面盯着,望着花灯,她真想晴晴拿累了,让她代拿一会儿,但是晴晴当作宝贝一样拿着,握得紧紧的。芳芳急了,甚至想把灯笼抢过来,踩个稀巴烂。
到深夜,天上只剩下一轮明亮的圆月时,每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家!为了看花,他们几乎跑了大半个村庄,今夜真尽兴!男孩子总想捡到一支废弃的花筒,游戏时当作如意金箍棒用,但是花筒放完了后,都被自家的孩子收起来,其他孩子只能在一饱眼福后,空手而归。
然而,只有在这时,洗了手脚上床睡觉后,芳芳才清醒地意识到,“明天开学,我的寒假作业还没有写完!”她内心感到有一点儿害怕。